“我猜是因为嫉妒吧?”姚寅笙见过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人性也看得很多,从左桂花口中听说那位关南吕戴着义肢却面容姣好时姚寅笙就猜到了。
几只意外塞进凤凰窝的麻雀难免会得意忘形,当一只断了翅膀的凤凰落到枝头暂栖时,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麻雀内心的自卑肯定会暗中作祟。当一个人极度自卑的时候,她的举动反而会变得无礼,姚寅笙觉得左桂花、范竹满和莫霏当时也不例外。三人的成绩虽在重点班中游,样貌暂且不论,但她们当时肯定把关南吕摆在比她们三人更低的位置上,在低顺位的人怎么可能比中间位置的人要受欢迎呢?这,也许就是她们无礼的动机。
左桂花承认,她们三人将关南吕视为眼中钉,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体上的残疾,更因为她有着比三人更好看的脸,比她们三人更受男生的欢迎。三人开始跟关南吕挑刺,一开始只是语言上的冷嘲热讽,关南吕并不在乎,因为比这个难听的话她可能都听过。三人开始变本加厉,当面给关南吕起外号不说,还跑到男生面前造谣关南吕的私事,让一些不明真相和本性不纯的男生对关南吕戴上有色眼镜。
可关南吕很能忍,即便如此,她还是一个开朗的小女生,会跟自己的同桌和周围友好的同学开心地聊天,一起听随身听里的歌。这种泰然自若的神情让三人更加愤怒,因为她们没能从捉弄关南吕这件事上收获快感,她们龌龊的内心无法得到满足,这只会让她们更加无礼。
她们把关南吕堵在厕所间,推倒她,弄坏她的义肢,砸坏她的随身听,让她一个人待在臭烘烘的厕所里直到上课都没能挪动一步,还是老师察觉到不对劲才跑到厕所找到她把她抱回来。
那件事情之后三人领了处分,家里又送了份礼,而且关南吕除了断掉的义肢没有受别的皮外伤,所以三户人家只用出钱给关南吕补做一个新义肢就可以了。但那次后三人也没有收敛,因为她们知道底线在哪里了,那就在底线之内反复横跳就行了。
三人也了解到关南吕是单亲家庭,父亲早亡只有母亲拉扯她长大,义肢据说还是妈妈打了三个月的工才凑齐的钱。而莫霏也注意到,只要是休息日大家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关南吕就会去市南郊的一座寺庙,据说那座寺庙后面埋着关南吕的爸爸。
鬼点子最多的左桂花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又想出一计损招,她们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早早来到寺庙里候着,那座寺庙不年不节的时候很少有人去烧香,那天寺庙里一个香客都没有,只有关南吕拖着新的还不习惯的义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在那条关南吕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三名女子跳出来,关南吕站在原地与她们保持距离,一如既往的沉默,任由三人的谩骂如夏日的雨点打在身上。三人开始推搡关南吕,本来就还不适应新义肢的关南吕失去重心跌倒,脑袋磕在父亲的墓碑上,头都磕出血了。
这还是三人欺负关南吕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流血事件,三人也被关南吕额头上的鲜血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想要逃跑。这时候墓碑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中年男子,他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根本不像正常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瞪着三人。
三人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摔了一跤,男人则是不疾不徐地抬起手指着三人慢慢吐出三个字,“铁,水,火。”
说完男人就消失了,三人怎么回的家都忘记了,只是自那天以后就再也不敢去找关南吕的麻烦,因为她们脑海中时常会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三个字就好像特殊的符号烙在三人的心里,直至毕业成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三人逐渐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直到现在,左桂花才反应过来,诅咒没有消失,它只是需要时间。
听完左桂花的故事,姚寅笙看她的眼神多了鄙夷,欺凌弱小她最看不起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喜欢欺负弱小,嫉妒什么的都是借口。左桂花也看得出姚寅笙对她的鄙视,她直接掏出一笔钱放在桌上,“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躲过这一劫,这是定金,要是我以后什么事都没有,每一年我都会给你一笔钱,相当于买你护身符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姚寅笙低眉睨一眼桌上的钱,一共五沓百元大钞那就是五万块,看来左桂花为了活下去真的下血本了。但姚寅笙可不能什么钱都拿,她对左桂花说:“有些钱我不会拿,你说了诅咒的来源,读书的时候你们做的事情的确可恶,我也有过差不多的经历,但那三个人比起你们还算仁慈一些,可这不代表她们就能得到被欺负人的原谅,我想那位关女士也一样,她不会原谅你,你们欠下的债也还不起。”
“但死刑犯也有为自己上诉辩解的权利吧?为什么我没有?”
“这你得问问关女士的父亲了,当年你们这么欺负她,做父亲的在地下不得急得团团转啊?你现在应该没有为人母,等你当了母亲,要是你的孩子被别人这么欺负,你是什么感想?”
左桂花沉默不语,她纠结地抓着拉链说:“那我也罪不至死吧?”
“这话我可不敢担保,你也别来问我,当年是谁给你们下的咒你们就去找谁,问问老人家愿不愿意原谅你,如果老人家松口了你可能就没事了。”
左桂花应该是个性格冲动的人,她一听姚寅笙这么说,直接把五万块钱推到姚寅笙面前说:“那你跟我一起去,这五万块钱都给你,你比我清楚这方面的事情,这个忙你应该愿意帮我吧?”
虽然左桂花的口气不算好,但好歹没有把全部事情都推给姚寅笙来做,毕竟也死了两个人了,就给她一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