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桂花的执行力很强,第二天就打包好行李打算回母校的所在地,罗哲市。罗哲市位于首府市西侧,地界与云、贵两省接壤,为河谷地区,夏天是全省最热的地方,冬天也是全省最温暖的地方之一。罗哲市并不大,只有四个县份,每个县份的面积也都不大,因为多山所以交通非常不便,是全省最后一个全市都通高速路的城市。
左桂花当年就读的学校是罗哲市高级中学,现在已经搬到新校区去,旧校区已经被拆掉建起新楼盘。左桂花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罗哲市,春节过年也都是直达县城老家,所以现在市里的变化也让她大开眼界。
姚寅笙在路上问左桂花:“以前你们三人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我们啊,还算可以吧,我爸以前是开大货车的,那时候不算体面但好歹能把我塞进重点班,要是我自己考可能差个几分。莫霏的话家里不错,她有一个在财政局上班的亲戚,当年能进重点班也是这名亲戚牵线搭桥,大学时读的是外语,毕业在外地的外贸公司上班,后来出事了。范竹满的家庭条件还没我好呢,不过她的爸爸跟学校老师是亲戚,所以也被送进来了。后来范竹满没有读大学,她考不上只去了大专,毕业以后就没音讯了,我听说她后来就在罗哲市的服装批发商场租了个门面卖衣服。”
两人来到守护关南吕父亲坟墓的寺庙,这座依山而建的寺庙背后是无数个坟墓,新坟旧坟都有,有些还挂着或彩色或白色的长钱。
“咦?奇怪了,关南吕她爸的坟是这里啊,怎么不见了?”
左桂花站在当年目击男人的地方,她的面前是一块空地,坟包和坟墓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长方形的大坑。看到这个大坑姚寅笙大概明白了,迁坟了,看来只能问问寺庙的住持或者打听关南吕的家庭住址了。
姚寅笙在大殿见到寺庙的住持,住持对关南吕还留有印象,但看到姚寅笙身旁的左桂花,住持不着痕迹地鄙夷一眼才说:“那个小姑娘三年前跟母亲来把她父亲的坟迁走了,据说是迁回老家去了。”
“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住持双手合十,慈祥的眼睛立刻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
姚寅笙把左桂花拉过来笑嘻嘻地说:“这位想找到关女士,就十几年前的事情道个歉。”
“原来是这样,但恕我帮不上忙,三年前一别,我也再也没见过小姑娘和她母亲了。”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那我们再去打听打听,谢过住持。”
两人走出寺庙,左桂花一脸愁容,她本以为自己买了贡品再带上姚寅笙就能见到关南吕父亲的鬼魂,可现实中达到这一步还是很曲折的。
“现在怎么办?”站在寺庙门口,左桂花问姚寅笙。
姚寅笙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那得问你啊,你也算这里的熟人了不是吗?不会这点人脉都没有吧?”
左桂花很不情愿地拿出手机道:“这都毕业多少年了,我跟初中这帮同学的交流基本为零,我们连同学聚会都没举办过,唯二还有联系的朋友也已经死了,我真不知道该问谁。”
最后左桂花还是问了当年的副班长,一个胖胖皮肤有点黝黑但很开朗的女孩儿。副班长还真知道关南吕的下落,她大学毕业以后就跟着妈妈在罗哲市定居,在一个叫龙居港湾的小区租房住。至于关南吕,她一般会在人民广场最繁华的地段卖唱,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周末偶尔会缺席,据说只要她一出现就会引来围观。
左桂花决定去人民广场碰碰运气。人民广场是罗哲市诸多广场中投入使用时间最早的广场,它位于罗哲市老城区,占地面积很大,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出口,东北角位置还有一个小型动物园。在人民广场的正中央有一个小舞台,左桂花对姚寅笙解释说:“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只要遇到传统节日,人民广场这里就会有晚会,那时候很热闹。”
现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依旧,但制造热闹的人貌似换了好几批。在舞台的正前方,姚寅笙看到一个怀抱吉他的人,她坐在一个小圆凳上,面前放着一只话筒还有一个架着的手机。悠扬的歌声传来,这首歌姚寅笙没听过,但女人的声音像矿泉水一样清冽,就像还很懵懂的少女。
一首歌唱完,一众围观的人连连拍手叫好,她面前没有放卖惨的盒子和纸条,她无需大家的打赏,姚寅笙探头看到她的手机屏幕,原来她在直播。左桂花欲言又止想上前又不敢行动的窝囊样让姚寅笙很肯定她们找对人了,那下一步呢?
左桂花不动姚寅笙也不动,坐着唱歌的女人没有发现她们,一首歌接着一首歌地唱着。来来往往的看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姚寅笙和左桂花是最长久的。天色渐晚,到吃饭时间了,大家都散去,女人也终于放下吉他对直播间的人说再见。等到女人把吉他和手机支架都收拾好了,左桂花才鼓起勇气上前。
姚寅笙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观察两人。这个女人果然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和明媚大气的五官,一头黑色的长发如海藻一样披肩散下,只要加以红唇点缀就是一位妥妥的港风美人。见到左桂花,唱歌的女人显然有些意外,她也许是听到左桂花的来意和另外两名同学的遭遇而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最后两个女人一起往回走,左桂花对姚寅笙说:“走吧,她同意带我们去她家一趟。”
姚寅笙还纳闷呢,这不是要找亡魂吗,为什么还要回家一趟?
阴差阳错的,三人来到关南吕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出租屋,这是一个简单的三室一厅,厨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姚寅笙注意到客厅正对窗户的橱柜上放着一张黑白照,左桂花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就吓得走不动道,她指着照片说:“就......就是他......他还真是你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