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滨县到沈阳没有直达车,要先坐小巴士到达哈尔滨,在坐火车直达沈阳。
我们仨身上都好长时间没洗澡啦,应该是都有味儿了,可我自己愣是没闻出来。
火车上其他的乘客,要么对我们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么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全程六百多公里,路上耽搁了,五个多小时才到,我们身上钱不多,买的都是站票。
我第一次来沈阳,不愧是奉天城。
刘瘸子以前来过,下了火车也不敢耽误,在车站找了一个蹬三轮的脚夫,把我们送到了盛京鬼市。
“咱们终于到了。”刘瘸子说道。
“鲁园古玩市场。”我念道。
鲁园古玩市场,沈阳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沈阳人称呼为,盛京鬼市,当年才刚成立第两年。
这小丫头刚到沈阳,一出车站就瞅见街边的饭馆,立马嚷嚷着饿,兜里就剩五块钱了,我硬拉着她才跟我走。
这会刚到了盛京鬼市附近又瞧见路边有卖烤土豆的,又拽着我去给她买了俩。
我跟刘瘸子说道:“这地方可不小,咱们得赶紧找到洪八爷才行,不能在耽误时间了。”
“兵子,你别慌,我在这儿认识个开古玩店的崔老板,咱们去找他问问,打听一下。”刘瘸子安抚我说。
刘瘸子带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古董店,念忘斋,店铺门帘很小,紧闭着店门。
刘瘸子不敲门推门就进,门上有铜铃铛,门推开,我们走了进去。
店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很瘦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个放大镜正在那仔细看一件小瓷碗。
我们三个进来,这人连瞅都不瞅我们。
刘瘸子笑着上前打招呼:“崔老板,这是又收到什么好物件了。”
这人就是刘瘸子口中说的崔老板,听到刘瘸子搭话,这崔老板才像是缓过神,看了一眼刘瘸子,愣是盯着刘瘸子脸看了半天,这才突然露出笑脸惊讶道:“老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带什么好物件来了?”
刘瘸子嘿嘿一笑,直奔主题说道:“崔老板,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帮个忙,打听一个人。”
崔老板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和瓷碗,问道:“打听个人,老刘你打听谁啊?”
刘瘸子说道:“咱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洪八爷的。”
崔老板听后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警惕,摇头说道:“洪八爷,不知道,不认识。”
我看这崔老板刚听到洪八爷脸色就变了,他一定是认识洪八爷的。
刘瘸子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崔老板是这种反应,他不死心地继续说:“崔老板,我们真的有急事要找洪八爷,您要是知道点啥就透露一点呗。”
崔老板却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们整理起货架,冷淡地说:“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走吧。”
我不死心凑近一步,说道:“崔老板,那您认识洪贵嘛,他也是在这附近开古董店的,您总能认识吧?”
崔老板缓缓转过身来,不耐道:“什么洪八爷,又洪贵的,跟你们说了不认识,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这崔老板推搡着把我们赶出店,把门一关。
刘瘸子站在门外敲着门大声喊道:“崔老板,你什么意思啊,我刘瘸子大老远来,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啊,以后在有什么好物件,我卖给狗,都不卖给你。”
我拉着刘瘸子说道:“行了行了,这姓崔的,明显就是知道些什么,他不说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他不肯说,咱们也别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去别地问问。”
刘瘸子对着店门口呸了一口痰,嘀咕着:“什么东西,以后别想在从我手里低价整到什么好货。”
我们三个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问了好多家卖古董的老板,都说不知道,不认识。
天眼瞅马上就要见黑了,之前给小丫头买了两个土豆,身上就剩三块钱了。
晚上天变凉了,我们三个蹲在路边,街对面有几家饭馆,小丫头还跟我嚷嚷着饿,我也饿啊,刘瘸子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直叫了。
我见地上有个烟头,也不知道谁抽的太败家了,刚抽几口就给扔了,太他妈浪费了。
我捡起来吹了吹烟嘴上的土,也不管干净还是埋汰,叼嘴里拿打火机点着就抽,都好几天没抽烟了。
我的心中暗自思忖着:“洪八爷啊洪八爷,您老既然都给我留下地址了,那好歹也给个稍微详尽一些的呀,这盛京鬼市鱼龙混杂之地,人员流动频繁且复杂无比,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叫我如何能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您老人家?这无异于在浩渺无垠的大海里面打捞一根绣花针呐,根本就让我无从下手,摸不着一点儿头绪啊。”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和迷茫涌上心头。
“兵子?兵子?”
“想什么那,都溜号了。”刘瘸子喊我。
我回过神来倾吐一口烟说:“我能想什么,想洪八爷那呗。”
“兵子,这洪八爷给留的地址对不对啊?”刘瘸子问我。
我吸了一口掐灭烟头说道:“没错,就是盛京鬼市啊。”
刘瘸子跟我抱怨道:“咱们在这该找的都找了,该问的也都问了,可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说道:“明天咱们再接着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刘瘸子跟我说道:“可惜了,我攒那几件好物件还打算拿沈阳卖了,都给弄丢了,这还有一个古城里捡来的唐代越窑青瓷梅瓶,也能值个几百,光忙着找洪八爷了,刚才忘了顺手给卖了好了,卖给他们这些古董店里也卖不上价。”
说这刘瘸子把上衣一脱,铺在地上,把唐代越窑青瓷梅瓶放上面,我看这架势是要就地练摊。
卖吧卖吧,卖出去有钱好找个地吃点饭。
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路过的,也有人搭话,可都被刘瘸子要价给要跑了,刚才还自己念道这梅瓶也就值几百,他可好,开口就要人一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