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婆将四人带进内堂,又拿出平时舍不得点的油灯点亮,屋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姜逸从进门起眼泪就没停过。
这里是二位师爷爷教他治病的地方,许多回忆还历历在目。
才短短时日,已是人去楼空,叫他怎么不难过。
喜婆婆见状叹息一声,眼眶微红说起事情的经过,“一个月前朝廷悬赏三千两黄金要找那个,什么灵芝,说是救皇后娘娘的命。”
“当时我们还说笑,谁要是有那个灵芝非得发财不可,突然有一天伙人,进了医馆就开始打砸,将医馆翻了个底朝天不说,还扬言要找什么鬼医。
沈大夫也被那群人给活活打死,我的孙子小根子也被打断了双腿,如今都还躺在床上。”
姜灵韵脸色惊变,踉跄着后退几步。
沈大夫活活被打死,只是因为他们要找什么灵芝?
还有,北蛮三公主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这群人又为何要找师爷爷?
听喜婆婆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师爷爷的存在,沈大夫到死也没说出师爷爷的下落,想来他暂时是安全的。
姜灵韵稍稍松了口气。
“这群没人性的畜生,要灵芝去采去找便是,为何要杀了我沈师爷爷!”
姜逸眼眶通红,咬紧牙根语气愤恨。
喜婆婆泪水如豆子般滚落,哽咽道,“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朝廷又怎会顾及我等死活,当时我就报了官,结果被他们打了出去。”
屋内气氛一时很是低迷。
姜逸擦了擦眼泪,“婆婆,我能不能去看看小根子哥哥?”
姜灵韵点头,望向喜婆婆,“对,我弟弟师承沈大夫,兴许能治好小根子也未可知。”
喜婆婆一愣,上下打量着身高还不到她胸前的姜逸,很明显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治病。
她找了许多大夫,都说孙子的腿没治了。
只不过人家好心,即便是有心打趣,她也不能甩脸子。
“今日夜深,诸多不便,你们既是沈大夫的亲友,晚上便在家里歇下。”
说话间,她拿着油灯走了。
姜逸努了努嘴,“姐姐,婆婆不信我?”
“逸儿,今夜确实太晚,咱们奔波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姜灵韵轻声安抚,他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喜婆婆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屋子,姜灵韵单独一间,姜逸,秦凛,李志便挤在另一间。
其实医馆有很多房间,但并不是喜婆婆小气,而是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被褥。
姜灵韵环顾房内,除了床什么也没有。
即便是被褥也是补丁摞补丁,虽破旧了点,好在干净。
“多谢婆婆,今日叨扰了。”姜灵韵道谢。
喜婆婆“嗐”了声转身离开。
深更半夜,天又凉,也没地方洗澡,姜灵韵只得脱了衣裳上床。
忙碌了一日,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姜灵韵便醒了。
自从怀了身孕,她的睡眠很不好,又记挂着慕容复和胖丫,睡的便更不安稳了。
见她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喜婆婆还贴心的给她准备了热水洗脸。
看着手里手指都能戳出洞来的破布巾,姜灵韵心中一阵酸楚。
想必这些日子为了小根子的腿,她花费了不少银子,如今家里恐怕早已是捉襟见肘。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笑着问,“婆婆,为何不卖了医馆?”
喜婆婆闻言连连摆手,“那哪儿行,这是人沈大夫的医馆,我们虽是乡下人,但也不会轻易占人家的便宜。沈大夫临死都记挂着医馆,我孙子的命又是他捡回的,我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姜灵韵一脸欣慰,如今这世道,人人自私自利,喜婆婆还能如此属实不易。
她将布巾放下,从兜里掏出几十两碎银子递给她,“婆婆,这几日我们还要找人,便先在这住几日可好,这些银子就当我们的住宿费。”
“这....”喜婆婆踌躇不前,看着她手里的银子左右为难。
姜灵韵又将手往前递了递,“婆婆不收莫不是嫌少了?我还想着待会吃完饭让您带我和弟弟去祭拜祭拜沈大夫。”
“不不,不少....”
喜婆婆见她不像客套,执意要给,自己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早饭是喜婆婆去街上买的,每人一个酥油饼,一碗白粥。
姜灵韵丝毫不嫌弃,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再说李志和秦凛还受着伤,不适宜吃大荤大油。
她直夸喜婆婆细心。
吃过饭,姜逸又拉着喜婆婆问小根子的房间在哪,他想去看看小根子。
这次喜婆婆没拦着,带着姐弟二人去了小根子的房间。
这会儿小根子醒了,正半靠在床上发愣。
他眼神空洞,满脸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感。
门开了发出声响,他依旧一动不动。
姜灵韵不敢置信,分别前那个逢人就笑,左右逢源的小伙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根子。”
“根子哥哥~”
直到姐弟二人呼喊,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根子才缓缓转过头。
见到两人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语气带着些激动,“姜姑娘,逸公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喜婆婆上前,将昨夜的事情告诉小根子。
小根子低垂着眸子,语气里满是愧疚,“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沈大夫,沈大夫也不会!”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不停的敲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根子哥哥莫怕,师爷爷教过我正骨,我来给你瞧瞧。”
姜逸上前阻止,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喜婆婆与小根子对视一眼。
她本不信这么小的孩子能治病,但看着姜逸如沈大夫般又是认真把脉,又是认真检查小根子的腿,她到底是没有在阻止。
片刻后姜逸起身望向几人,“根哥哥的腿能治,只是....”
一听孙子能治,喜婆婆一脸惊喜,“只是什么?”
“将骨头打断重接。”
此法子虽有效,但断腿之人也会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楚。
“什么!”
小根子一愣,一时间未有反应。
喜婆婆差点魂被吓飞,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那日小根子被打断了腿人差点去了半条命,啥治病还得要人在把骨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