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带种的。”西北角络腮胡壮汉拍案叫绝,“就冲这份担当,老子今天服气。”
“莽夫罢了。”邻座眼镜男嗤之以鼻,“在狮王面前充好汉,跟举着火把闯炸药库有什么分别?”
场边贵宾席传来茶盏轻叩声,田老爷子摩挲着翡翠扳指低语:“二十年未见这般狂生了。”
身旁项崖天指节捏得爆响,眼底翻涌着异样精芒。
吴雯纤指死死攥住檀木椅扶手,指甲在雕花上划出细痕。
她想呼喊什么,咽喉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最终只化作睫毛的剧烈颤动。
“少主三思。”神鹰圣尊铠甲缝隙渗出冷汗。
“臭小子别犯浑。”商意琳嘴上骂着,指尖却悄悄扣住三枚透骨钉。
张鸣背对二人摆了摆手,玄色衣袂无风自动:“且看便是。”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两位宗师同时愣住。
商意琳突然噗嗤笑出声,拽着仍在迟疑的神鹰圣尊退后三步,施施然落座时顺手抓了把瓜子。
当年轻人与狮王视线相撞的刹那,空气仿佛被无形剑气割裂。
张鸣抬手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阁下现在离开,尚可保全颜面。我今日来此只为向东方家问句话,但若有人执意拦路……”
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个令人胆寒的笑意,“张某不才,倒也想试试屠狮的滋味。”
拍卖场穹顶的水晶吊灯开始诡异地摇晃,三十七枚棱镜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斑影。
在场诸多世家宿老不约而同按住心口,那青年分明站在原地未动,他们却仿佛看见荒原孤狼对月长嗥的虚影。
张鸣目光扫过全场,眉宇间尽是睥睨之态。
虽未明言,但那抹似有似无的讥诮分明在说:在座诸君,不过尔尔。
“好个快意恩仇的性子。”颜君瑶纤掌拍案,青丝无风自动,“太虚门弟子素来不惹是非,却也容不得半分折辱。”
言罢长剑铿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周遭烛火明灭不定。
观战席间忽起骚动,某红衣女修揪着衣襟哀叹:“原是近水楼台,这般飒爽英姿的商姐守着,哪还有我等机会……”话音未落竟将手中茶盏捏得粉碎,引得众人啼笑皆非。
场中最诧异的当属雄狮宗主姬皇天。
这位叱咤北境三十载的枭雄抚掌大笑:“后生可畏,前日暗卫禀报说你狂悖难驯,本座尚存疑虑,今日方知……”
话音陡转凛冽,玄铁狮首杖轰然顿地:“可知过刚易折?”
“若愿入我雄狮,先前冒犯既往不咎。”此言既出,满座哗然。
某世家子弟手中折扇跌落而不自知,喃喃道:“当年我三跪山门求为记名弟子……”
张鸣负手轻笑:“贵派门槛太高,张某这双草履怕是迈不过。”衣袂翻飞间,十二枚玄冰针已在袖中蓄势待发。
姬皇天眼中精芒暴涨,鎏金大氅无风自动:“可惜了这块良材美玉。”话音未落,九环狮王刀已携风雷之势破空而来。
场边十余盏青铜灯应声而灭,唯余穹顶明月见证这场惊世之战。
“你以为力量能决定生死?”张鸣眉峰微挑,指尖萦绕起淡青色气旋。
赤发虬髯的狮王姬皇天怒极反笑,玄铁护腕与战甲碰撞出火星:“二十年来共有三十七人说过类似狂言,其中二十九人尸骨无存,余者终生与轮椅为伴。”
“前辈的名单里,是否漏写了最重要的名字?”少年剑鞘轻震,地面砂石竟自行排列成星斗阵图。
暴喝声中,狮王战靴踏碎青砖,裹挟着虎豹雷音的重拳破空而来。
观战众人只见残影掠过,三丈外的旗杆突然拦腰折断,拳风余威竟恐怖如斯。
“天罡步。”人群中有武者失声惊呼。
张鸣身形违背常理地凌空倒转,衣袂翻飞如白鹤亮翅,恰似挣脱了天地束缚。
场边数名老者手中茶盏齐齐迸裂,滚烫茶水在半空凝成诡异的水幕。
两股气劲轰然相撞,震波将演武场十二面战鼓同时击穿。
待烟尘散尽,狮王战甲胸前的玄兽图腾竟布满蛛网裂痕,这位名震北疆的宗师连退十八步,每步都在花岗岩地面踏出三寸深坑。
“不可能。”观战席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呼。某派长老手中百年玄铁打造的星盘“咔”地裂成两半,卦签散落满地。
几个年轻弟子呆若木鸡地望着战场中央,他们信奉了二十年的武道常识在此刻彻底崩塌。
拍卖场中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张鸣振袖拂去衣摆上的尘埃,眼中寒芒如电:“礼尚往来才算公平。”话音未落,右拳已挟着破空声直击姬皇天面门。
号称雄狮的武者瞳孔骤缩,迎面而来的罡风竟刮得他护体真气震荡不休。
这种陌生的情绪令他羞愤难当,纵横江湖二十载的狮王,此刻手心竟沁出冷汗。
暴喝声中,他周身气劲暴涨,玄铁护腕在真元激荡下铮铮作响,拳锋竟幻化出金狮虚影。
两股罡气相撞的刹那,整座拍卖场的琉璃灯盏同时炸裂。
姬皇天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精钢打造的擂台地面被他踏出串串裂痕。
围观者尚未及惊呼,张鸣已欺身再进,指尖真气凝成三尺青芒。
“竖子尔敢。”姬皇天须发戟张,体内真元疯狂运转。
他此刻才惊觉对手方才根本未尽全力,那看似随意的拳劲中竟暗含九重后劲。
生死关头,他咬破舌尖催动秘法,背后金狮虚影瞬间凝如实质,咆哮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决中,最震撼的莫过于观战的几位宗门长老。
他们看得分明,当张鸣第二道拳劲迸发时,姬皇天护体金狮竟如薄冰遇烈阳般消融殆尽。
金属撞击般的爆鸣声中,两股气劲轰然对冲。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突兀炸响,狮王姬皇天的作战服突然渗出大片血迹,整条右臂以诡异角度垂落,指节不受控地痉挛抽搐。
观战席间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先前叫嚣的田家父子此刻面色煞白。
项崖天扶着座椅的手掌青筋暴起,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若非狮王及时出手,此刻碎裂的恐怕就是自己的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