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洛的手在谢逸之脸上又揉又搓,动作胡乱得很,眼底却染上几分委屈。
谢逸之低头看她,目光落到她光裸的玉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这丫头怎么总喜欢赤足。
他轻叹一声,伸手将人打横抱起,转身朝屋内的床榻走去。
叮当站在一旁,满脸紧张,手心都捏出了汗,眼睛一直盯着谢逸之,她暗暗想,如果这位逸王殿下真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她的利剑也就要出鞘了。
然而,谢逸之只是稳稳地抱着姜洛洛,步伐缓而从容,带着一种让人无可挑剔的从容与克制。
怀中的姜洛洛忽然间委屈得不行,小脸一鼓,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带一点声音地往下滚落。
她的哭泣无声,却仿佛一把尖刀,直直扎进谢逸之的心里。
他低头看她,只见那张平日里总是明艳自信的脸,此刻却满是无助。
姜洛洛的小手软软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力气不大,却一下一下,砸得他胸口发闷。
“我……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答应做眼线的……”姜洛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里有满满的控诉和委屈,“一切都是为了他……”
她抬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谢逸之,咬着下唇,声音颤抖却倔强地质问:“他谢逸之凭什么不信任我?他凭什么?”
谢逸之看着她泪湿的眼眶,红得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的眼神,心脏像是被猛地揪紧。
他从未想到,自己的质疑会让她这般委屈。
姜洛洛忽然伸手胡乱地扯住谢逸之的衣摆,像个调皮的孩子般,
用他的衣角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珠,随即破涕为笑。
她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抬头瞧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小郎君,你长得可真好看,不如今晚留下来陪姐姐?”
叮当站在一旁,听着自家小姐的胡言乱语,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心中紧张得不行。
她几乎以为,逸王会忍无可忍地扔下自家小姐拂袖而去。
然而,今晚的谢逸之却出奇地有耐心,甚至……还格外纵容她。
谢逸之低下头,望着那双还带着泪痕却亮晶晶望着他的眼睛,心中微微叹息。
那点无奈却成了柔软的笑意,他轻声道:“好好好,今晚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可好?”
姜洛洛的眼眸瞬间亮了几分,仿佛刚刚的委屈全然散去。
她笑得像个偷到了糖果的小孩,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太好了。”
谢逸之只觉得她的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却满心柔软。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又俯身将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她的手还不安分地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像是怕他转身离去。
谢逸之低头看她,叹息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
轻声哄道:“洛洛乖,闭上眼睡觉。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不走了,好不好?”
姜洛洛含糊地应了一声,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眼皮渐渐垂下,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谢逸之垂眸看着她,指尖轻轻抚去她鬓边的发丝,心中才觉得稍微安定。
叮当见状,立刻机灵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姜洛洛的床边,轻声说道:“逸王殿下,请坐。”
谢逸之默默点头,在椅子上坐下,仍旧握着姜洛洛的手。
他低头看着她安然的睡颜,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复杂。
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他才缓缓将自己早已发麻的手指轻轻抽出。
起身后,他又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确认她被子盖得严实,才转身低声嘱咐叮当:“好好照看你家小姐,若有任何事,立即派人去逸王府传信。”
叮当忙不迭点头,“是,逸王殿下放心。”
谢逸之最后看了一眼安睡中的姜洛洛,眼神中掠过一抹柔意,而后转身离开。
月色皎洁如水,他的身影融进夜色之中,步伐坚定地朝逸王府的方向而去,带着他独属于姜洛洛的那一抹深情。
谢逸之回到逸王府,抬头望着夜空中那轮清冷的明月。
世人常道月是故乡明,可今夜的月亮,却似乎比往常更加圆润澄澈。
月光洒落,透着几分冷意,却无法掩盖他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低低叹了口气,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纵容就纵容吧。
他谢逸之来到这个世界多年,步步为营,事事恪守礼节,扛起守护百姓的责任,为皇室而战,从未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
可这一回,他想任性一次,想放肆地纵容自己一回。
谢逸之负手而立,月光在他的肩上落下一片苍白,映得他的身影愈发孤寂。
此刻,谢逸之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唇边浮现一抹浅笑,月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柔和。
他在心中轻声唤道:“洛洛吾妻,遇到你,三生有幸。”
不远处,墨阳靠着廊柱,手中抓着一把瓜子,嗑得正起劲。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墨风,挤眉弄眼道:“墨风,你发现没?最近咱家王爷有点不一样了。”
墨风皱眉若有所思,片刻后点点头,语气郑重:“嗯,这次你倒是说对了。王爷这几日笑得可频繁了,关键还是一个人偷偷地笑。”
墨阳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说:“依我看啊,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吃到喜糖了!”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墨风也上手在墨阳手中抓了一把瓜子,跟着嗑了起来。
还真让墨阳给说准了!钦天监合了姜洛洛与谢逸之的生辰八字,大喜之日竟被定在了除夕当天。
这成亲的日期如此仓促,其中自然少不了杜太后的手笔。
她知道,只有让姜洛洛尽快嫁入逸王府,才能更好地监视谢逸之的一举一动,为她所用。
杜太后站在御花园的亭中,遥望远处的宫墙,眉目间透着几分冷意。
她已经渐渐觉察到,谢逸之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他行事独断,不愿受制于人,尤其是从漠北回来后,甚至让她有了种难以把握的无力感。
既然不能掌控,那就舍弃,换一个更听话、更容易掌控的,杜太后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谢逸之再怎么聪慧果敢,也终究逃不过她下的这盘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