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么急事?他只是不想看到安然罢了。
当初安然离开家时,安实还想着去接济她,养着她。
安然出事,他还帮着背锅,虽说锅没背起来,还把自己扣里了,但他的初心都是好的。
可如今,他们的距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父亲当初为了十两银想把她卖给刘瘸子。
可如今安然有很多钱,多到全村人的钱加起来都没她多,这落差让安实有些接受不了。
甚至为当初给安然悄悄送去的那包破衣服,那几文钱而感到无地自容。
作为一个男人,他感到丢人,还有另一种情感,他更是不能说,更是难以启齿。
之前说她是将军女儿的时候,他感到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
现在因为贫富差距,他们之间的鸿沟更深了,深到估计他这一辈子都跨越不了。
*
前面的牛车的确快了。
老张紧赶了几下鞭子,老黄牛吃痛,生气的“哞哞”叫,接着四个蹄子“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安然淡淡的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在内心腹诽,
哎!剧情变了呀!
原来意气风发的男主,竟然变得畏畏缩缩的,不过咋看着那么想笑呢?
“嘿嘿嘿!”
她这暗黑系的笑声,差点把小摩托吓毛了,还好安然及时勒紧了缰绳。
*
安实回到家。
“爹,我要住校!”
安诚朴停下手上的活计,“什么?住校多贵啊?省下那钱还能给你吃些好的。”
汉子瞪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计,“也不知你又抽了什么风?”
“娘,我要住校,你有钱吗?”
安实冲安郑氏伸出手,妇人赶紧握住少年的手,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
“儿啊,要多少?”
“五十文够不够?”
安郑氏说的很小声,说完她从厨房的葫芦罐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见左右没人,直接塞到了安实的手里。
“我悄悄攒的,别让你爹知道。”
安实瘪了瘪嘴,这也太少了。
现在学习紧张,他也无暇抄书赚钱,想了想,他还是把钱袋子推了回去。
“我还是在家里吧!”
“哎好,都听实儿的,洗洗手吃晚饭吧!”
晚饭还是粗粮大饼,他比其他人多了个鸡蛋。
一年多的时间,村里的人都富了,就是自家还没啥变化。
每次回来,他都能闻到从别人家里飘出来的诱人的肉香。
安实掰一口饼子,就着白菜汤咽下。
而村里的人富了,好像都是因为她呢,那他们家又有什么变化呢?
安然出去另过,赚了她十两银;卖了安然的玉镯子,又赚了她十两银,这便是在她身上赚到的最后的钱了吧!
这个家少了安然,地里的活父母要比之前多忙活上八九天,家里的活,大姐干得毛毛躁躁。
而大姐到现在都没有找婆家,是因为没有嫁妆,全家人都把赌注押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
安实咬了口饼子,继续吸溜白菜汤。
*
一转眼,年来到。
安然除夕白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先是给张县令送年礼。
礼尚往来吗,咱不能总占人家的。
又去了黄飞率家,给黄父黄母做了几个菜,同吃了午饭后,就急匆匆往村里赶。
她先给族老加上村长家送年礼,每家给分了半扇猪肉,外加一袋精米。
接着又给清河三少家送,礼品是一样的。
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王意波家,王母改变了之前的傲慢态度,竟然全程陪同,还请她去屋里喝茶。
仆人张妈也对她笑吟吟的,离开时,还送她送出了老远。
要说安然家富得流油呢,那年货是一车车的往村里拉。
羡慕的村里人都驻足观看。
唯独安家躲得远远的,安实更是一天都没出门。
他拿本书在屋子里啃,看上去像是很用功似的,但门外传来的声音仍是会钻进他的房里,扰得他脑仁疼。
就听:
“快看,安然家的年货,我的天,好长一个车队,远远的都望不到头!”
“安果,去看看吗?听说那赶车的小伙还会给村民发糖瓜呢?”
隔壁的丫头窜倒起安果,“不仅如此,那小伙子一个比一个帅。”
“再帅能有我弟弟帅吗?”
安果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我的傻姐姐,你又不可能嫁给你弟弟。
听说他们那些人都可有钱了呢,咱们村有好几个姑娘都定过去了呢。”
“不去,俺家也有糖瓜。”
隔壁丫头觉得无趣,这才吐吐舌头离开了。
她说得没错,厂里单身小伙很多,有媒婆就盯上了他们,这年前就定下来十几对。
照说安然也不大,过这年才十七,但这些年轻男女定亲都过了安然的眼,只有安然点头,才一一定下亲事。
那个叫刘雨荷的,也差一点就被她厂里的小伙勾引走了,还是安然出手提醒村长先下手为强,才截胡了这个儿媳妇。
他们的婚事最早,过完年就喝到了他们的喜酒。
要属清河三少最惨。
过年草草和家里吃了顿团圆饭,就又跑回青竹书院温书了,得抓紧时间啊!
因为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乡试开始了。
这次是要去省城,也就是箐州,路途遥远,从这里坐马车去也得跑三天的时间。
为了不出意外,他们提前十天就出发了。
安然跟张县令请了假,自己好兄弟考试她得陪着。
张县令直接应允,不放心又派了黄飞率和吴城张浩然陪同。
宗旨只有一点,安然最重要,安然千万不能出事。
以防万一,张县令还把威武将军临走前给安然的令牌让黄飞率悄悄带上了。
县衙门前,
“爹,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儿子吗?”张洛轩撅着嘴抱怨。
不知从啥时候起,他爹几乎天天都会在他耳边提到安然,
自己也要去参加乡试,这送别的场景,不应该是他父亲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吃好喝好,好好发挥之类的,可这些都没有。
张县令听到这声抱怨,才扭头看向张洛轩。
“你看你,你比安然大,你当哥哥的咋还跟妹……”
妹刚说出一半,又被他及时咽了回去。
到目前为止,一般衙役还不知安然是女子的身份呢。
“跟你弟弟一般见识呢,”他及时把话圆了回来。
“好儿子,好好考!”他笑着拍了拍张洛轩的肩,“走吧!早点赶路,晚上争取进下一座城池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