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旭也就仅仅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拎着塑料袋和一份茶叶的沙瑞金一人按响了陈文旭楼下的门铃。
通过车库走到电梯间的时候,电梯已经打开等着了。
直达陈文旭楼层后,沙瑞金对此还是震惊,沙瑞金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那些从未见过的安防设备和监控,说不出的科技感。
好多上边还打着八一徽标,出自哪里不用问都知道。
陈文旭在电梯口等着沙瑞金,陈文旭的会客餐厅里,两杯茶已经泡上了,陈文旭介绍道:“沙书记品一品看怎么样,货真价实的母树红袍,可不是外边市场上那些噱头货可以比的,您这趟来的不亏。”
沙瑞金落座后开口道:“亏不亏的还不是得看你能跟我说多少了。”说完便端起茶杯。
陈文旭自顾自的打开打包盒,边拆边问道:“看在饭的问题上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沙书记想问什么?”
沙瑞金迫不期待的开口问道:“田国富有多少问题,你打算对他动手到什么程度?”
“沙书记你可别污蔑我啊,我这个人胆子小,他的问题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是什么?还请你来解解惑?”沙瑞金追问道。
“你打听消息得打听全乎了啊,别只打听个姓就火急火燎的,和田国富有关的陈是陈岩石的陈,田国富的事儿也和你多少也有点关系。”
“三十五只鸟、四十三盆花、十六盆盆景,这些数字沙书记熟悉吧,田书记就是涉及这些东西,因为你的面子田国富让陈岩石自行处置送给养老院的人养着,
但是陈岩石卖了又买了同等数量的便宜货回来,玩了个偷天换日,不然就在他那放着也没什么问题。”
“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罢了,说到这沙书记知道答案了吧,对了,这些东西一卖一买转手之间的获利是两百多万,实际价值肯定更高。”
沙瑞金内心深处已经给陈岩石判了死刑,你特么霍霍人有这么霍霍的?你留着养就是了,倒卖干鸡毛?
实在是缺钱,只要帮我把赵家干翻,我让我媳妇给你点呗,不比卖花多?
沙瑞金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你真不想对田国富动手?”自己选的第一把刀已经因为一句不正当男女关系折戟沉沙。
这唯二的盟友田国富可不容有失,哪怕他心思不纯都不能失,要是他失了,常委会上靠自己和省委秘书长潘长兴够干嘛的?
自己下场和高育良李达康拼刺刀吗?
陈文旭边吃边回应道:“难道在沙书记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因为一句话就对人喊打喊杀?我和他的故事早上在车上已经结束了。”
沙瑞金闻言心情才放松下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陈岩石看来是铁定得抛掉了。
轻松的问道:“那你还有什么是能对我说的?你这藏着掖着也不太好吧,我不相信你说欧阳伦的时候不知道田国富的事儿?”
“我知道的事情也确实挺多的,但是沙书记不提具体问题,我怎么能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起对不对。”陈文旭打哈哈的说道。
沙瑞金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
看着陈文旭这轻松的样子,沙瑞金是实锤羡慕,同是人但不同命。
红也分桃红、浅红、深红、鲜红……
就跟染头一样,天生的发色不用染,后染的颜色得经常染,不染就变回原来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在别人这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老刘该吃福果了,添了把椅子就吃嘴里了,自己得打破头的抢。
自己穷极一生的追求,就是别人顺手而为的事情。
放下心来的沙瑞金,品着这顶级茶叶之王开口说道:“文旭,能谈谈你对自己规划吗?按你的能力和各方面的条件不应该止步于公安战线,从政对你而言不是更加的海阔天空?”
“没必要,争一时之长短太累太空了,那条路布满荆棘,一朝不慎得用全家去填坑,我这点脑子走不了这条路也不想走这条路,
甚至说有可能的话我这个公安局长都不愿意干,我向往的生活是在新省反恐、云省缉毒或者反间谍,一线才是我这种性格的归宿。”
“自家人知自家事,只要我一直穿着这身警服谁都会是我朋友,我的敌人会是所有人的敌人,但是从我脱下警服穿上行政夹克那刻开始我的朋友大概率会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能靠着朋朋友友一路互帮互助,何必自己一个去拼尽全力去博一个傲视群雄的可能?”
沙瑞金听的是恍然大悟,陈家三代人的路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但是看明白又如何,自己虽说可以走人家的路子,但是自己走人家的路留给儿子的就只是正厅,太低了。
陈家的恐怖就在这里,占尽优势的胜率不争不抢,谁赢了都得感谢他不争分杯羹。
作为铁帽子王何必去异心?
人家这才叫生活,自己只能称之为是活着,其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省长也就那么回事儿。
沙瑞金和陈文旭两人品着茶。
时不时的讨论点别的。
一个小时后,沙瑞金离开了陈文旭的家。
陈文旭走到阳台眺望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心里惆怅的感慨道:难怪别人能当一把手,就这份能放下身段亲自上门的远见其他人就不常有。
远处的这万家灯火配上满天的繁星别有一丝韵味。
而再三叫嚣着要求和沙瑞金通话的陈岩石也被得到了允许。
沙瑞金一句:“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党纪国法,自己做的事情靠着胡诌八扯是抵赖不了的。”
陈岩石听着这话瞬间更加苍老。
试图撞墙人死债消,但是被两位看守很拦了下来。
一个看守给陈岩石传了旨意,最终神情恍惚的陈岩石,把所有的一切都认了下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再也没提沙瑞金三个字。
那些人都是给他送礼,和沙瑞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文旭坐在办公室看着路透社消息,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沙瑞金是真政客。
摇摇头继续处理文件。
此时,高海鹏敲门过来说退休的吴法官找陈文旭。
自称陈文旭的吴阿姨。
陈文旭感叹这京州市公安局长就躲不过被送饺子。
两个不锈钢饭盒,打开是满满当当的汤圆和饺子,吴法官不停地给陈文旭夹饺子。
陈文旭是感觉自己消受不了,边吃边拒绝的说道:“陆叔和我是老相识,有什么事儿吴阿姨你打个电话就是了,不用这么麻烦。”
“亦可那孩子都三十多了,阿姨和你陆叔都说你看人准,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合适的,帮亦可介绍个对象。”
陈文旭笑着说道:“我的前任不是对亦可挺上心的嘛,他不满意?”
“亦可不来电啊。”吴法官惆怅的感慨道。
“这样,吴阿姨!我回头找找,有合适的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样?”陈文旭敷衍的回应道。“其实你让陆叔从队伍上找找也行啊,别盯着京州这一个地方。”
“咱多方面行动您看怎么样?”
“你可别光唬我,别回头把这事儿忘了。”
“忘不了,这事儿我一准儿放心上当个事儿办。”
谈话间,一身检察官制服的女子风风火火的敲门走了进来。
看着吴法官,还有那饭盒,没想到自己老娘是真的说做就做。
吴法官也像是被抓包,片刻的尴尬过后,吴法官开口道:“亦可你过来是有工作。”
“是是是,你快点回去吧,我和陈市长有工作谈。”
吴法官临走的时候还给了陈文旭一个别忘了正事儿的眼神。
陈文旭边吃边问道:“你确定是你来提审蔡成功?”
“不行吗?我是反贪局侦查处长这是我的工作。”
陈文旭闻言也是无所谓的开口说道:“你愿意当刀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吃完饭给你安排提审。”
“蔡成功怎么审给我个提示呗,我不信你们审他的时候他给你们也满口胡咧咧。”
“抓住嫌疑人心理弱点。”
“一个一屁股烂账的人的人,特别是一屁股巨额高利贷的人最怕什么?”
“讨债?催收?”陆亦可不确定的问道。
“取保候审。”陈文旭惜字如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