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皇子高烧不退,醒来后变成「傻子」之后,皇后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对付后宫嫔妃的气力。
她自请深居凤仪宫,常年礼佛。
更是主动把打理后宫的事情,交到了皇贵妃的手里。
这些年,皇贵妃周妤缈成了后宫真正的女主子,为她的娘家更是争取到了更多的名利。
她的亲哥哥周墨津,率领十万骠骑军,征伐西域各国,屡战屡胜。
这也让皇贵妃在后宫横着走,无人敢得罪她。
她们不敢,她就敢!
容浔开始在屋子里找寻消失的糖糕影子,眼睛也因为着急开始泛红。
温雪菱怕他真哭。
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了糖果子,递给他说道,“糖糕被你吃完了,吃点糖果子吧。”
容浔嘿嘿一笑:“好甜。”
他伸手给她递了一颗,问道,“仙女姐姐,你吃糖果子吗?”
温雪菱:“我不吃,你乖乖坐在这里吃。”
容浔很好哄,听她的话,乖巧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拿着她给的糖果子安静吃着。
他的眼珠子灵活转动,追随着她走动的身影,视线也跟着一块儿转动。
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局势。
温雪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白净的脸,瞧见他时不时朝自己露出嘿嘿笑容的傻样,想到了花溪县隔壁阿伯家刚出生不久,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孙子。
他也是这么瞧着她笑的。
她眼里闪过精光,向对面的容浔露出一抹笑。
“六皇子,想玩戏法吗?”
容浔眼睛倏然发亮。
她给六皇子表演了两个小戏法,对面少年脸上满是诧异,看着她的眼睛也变成了星星眼。
一盏茶后。
靠近床榻的窗户边出现了一道黑影,正贴着窗户纸,倾听动静的身影。
温雪菱让容浔继续坐着,放轻了脚步走到床榻边,摇了摇床杆子。
容浔觉得好玩,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走到了床榻边,一边咬着糖果子,一边跟着一起摇。
别看他思绪永远停留在了发烧的那年,但是属于他这个年岁的力道并未消失。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响亮。
外面的人听到屋内这个闹腾的动静,安心走远了一些。
温雪菱任由他在这边玩着,目光转移到了床榻边靠墙的花瓶上。
其他地方都已经找遍了,并没有任何密道的影子。
一醒来就找密道,倒也不是她异想天开。
前世在奴城信阁,她就瞧见过一封密信:冷宫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直通宫外,
不过密道是不是在这个屋子,她也不清楚。
毕竟当时她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来冷宫啊。
温雪菱的手指刚碰触到花瓶的底座,面前的床榻就出现了一道暗门。
太子容琛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摇晃的床榻。
“六弟?”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亲弟弟。
容浔摇床杆子正起劲,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向容琛的方向。
他双眼发光:“太子……咕咕……”
大嗓门还没有来得及响起,就被容琛利落捂住了声音。
“嘘,浔儿还记得哥哥和你玩的躲猫猫吗?”
容浔乖乖点头。
人也跟着缩了缩脖子,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着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安抚好弟弟后,容琛才看向温雪菱,目光犀利如箭。
像是要把她的脸上看出个洞来。
此刻的他,与之前为了钦天墨找去丞相府的儒雅模样,有了天壤之别。
温雪菱无辜开口:“我可没使唤他。”
容琛打量床榻上的绳索,闻到屋子里还有浓郁的醉香游和蒙汗药,脸色黑得发亮。
他冷声道:“孤知道。”
周家竟然敢对他弟弟动手,是真的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容琛吩咐暗卫:“送六皇子去母妃那儿。”
闻言,容浔不想要走。
“太子哥哥,浔儿要和仙女姐姐一起玩。”
她会给浔儿变戏法。
他真的太喜欢这个漂亮的仙女姐姐啦!
容琛眼神疼爱,摸了摸弟弟的头,冷硬拒绝道,“不行,现在跟着暗卫离开。”
“太子哥哥。”容浔的唇角瞬间瘪了下来。
温雪菱看到桌上荷包里面的糖果子,还没有完全吃完。
她把糖果子都倒进了容浔身上的腰包里,说道,“六皇子,还记得我给你表演的戏法吗?”
容浔点点头。
“好,回去把戏法变给你母妃看好不好?变完就能吃糖糕了。”
一听到糖糕两个字,容浔眼睛再度发亮。
屋子里就剩下了温雪菱和容琛,还有他带过来的暗卫。
她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直接跟着容琛离开。
温雪菱并没有这么做。
皇贵儿的亲儿子,三皇子容筠在后宫那些事儿,就连她前世在奴城都有所耳闻。
太子既然都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温雪菱也没有再藏拙。
她向他提出了一个主意。
听完她的计划,容琛眼神倏尔变得凌厉起来,却也不得不觉得她说得有理。
距离宫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大臣们在御书房逐一汇报,女眷们也都在御花园里赏花。
外面那些人想要她温雪菱身败名裂,自然会把该看到这件事的人都引到这个地方来。
事情闹得最大,等待她的惩罚自然也会更重。
后娘和继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乔玥云。
皇贵妃就算和紫樱的关系再好,也不会为了她做出这些事。
容浔就只是一个靶子。
她真正的目标是疼爱他的哥哥,容琛。
更准确说,是未来储君。
温雪菱两步走到陷入沉思的太子跟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心软只会给敌人变本加厉的机会。”
她提醒道:“还记得臣女给您的信嘛?”
未来,他会失去两条康健的腿,变成只能依靠奴仆行动的废物。
“她现在就敢对六皇子出手,未来还敢对您出手,再后面可就是取您生母的性命了。”
温雪菱说出来的话,已经到了大逆不道的地步。
容琛眼神锐利:“你还知道什么?”
眼前人的性子深沉多疑,倒是和淮南王容柏清有些相似。
不逼他一把,容琛还会在反击之路上犹疑。
殊不知,他步步求稳的行为,只会给敌人足够丰沛的准备时间。
温雪菱睨了眼他的暗卫。
容琛了然,挥手让他们退回了密道之中。
屋内寂静得连彼此呼吸都能听见。
她盯着太子容琛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天灾第三年冬猎,六皇子葬身虎口。”
“天灾第六年春,元懿皇后薨殁,帝王口谕不许将皇后葬入皇陵。”
容琛两只眼睛深不见底,死死盯着温雪菱凉薄的唇,周身笼罩着凌厉森然的气息。
太子的生母,在帝王还是皇子时就已经是正妻。
倾尽娘家所有势力和财力,为他争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
更为他生下两子一女。
可死后却不被允许葬入皇陵,这对她而言是极其难堪的侮辱。
温雪菱不惧他一身寒意,幽幽说道,“次年,圣上封皇贵妃为继后,赐住凤仪宫。”
太子手上的玉扳指,硬生生被他捏成了好几块。
她眼疾手快,摸出帕子包裹着了他的手,没有让这些粉末掉落在地上。
温雪菱冷静说道,“殿下,这些都是天知预言,如今并未发生,一切都还有转机。”
她把帕子叠好放回了衣袖,抬头继续说道,“不能给她们留下把柄。”
容琛目光冰凉:“温大姑娘还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是臣女的荣幸。”她脸上是与他相近的神色,两个人的共性都是太过在意亲人。
有软肋的人啊,总是容易被人拿捏。
想要避开以后的祸事,便要主动抢占先机,若是有同盟者就更好了。
容琛唤来了暗卫,眸底暗潮涌动。
“一切按温大姑娘所言进行。”
“是!”
温雪菱跟着他离开了冷宫,却也没有立即出现在御花园。
她躲到了之前的假山,静静等候着好戏开演。
结果刚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