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柠整理好心情从洗手间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墨池就靠在附近的落地窗前抽烟,扫了她一眼,
“这么容易就被感动到,跟你铁石心肠的人设可不太相符。”
季清柠垂着头,没答话。
墨池弹了弹烟灰,
“方怀之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
季清柠闻言,惊讶地抬头,她的眼眶还有点红,眼睫毛也湿漉漉的。
“你同意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能哭,不同意怕你俩把我家淹了。”
墨池说罢,将烟头掐了,
“不过,季清柠,提前跟你说好,别以为方怀之出来了,你就想偷溜,什么时候我跟宥宥感情彻底培养好了,你才能离开。”
季清柠自然听出了墨池话里的漏洞,
“那什么才叫彻底培养好?如果你耍赖,一直说没培养好呢?总得有个期限。”
墨池狭长的眸子淡淡看了季清柠一眼,
“我为什么要耍赖?”
季清柠抿唇,
“我只是说万一。”
墨池冷嗤一声,
“那就等我结婚那天,到时候,不管我跟宥宥父女关系如何,我们的交易都算结束。”
结婚?
季清柠差点忘了这一茬,墨池跟唐梦妍已经订了婚,假以时日,一定会结婚的。
她不禁皱起眉毛,
“墨池,你的结婚对象一定得是唐梦妍吗?”
“怎么,你有其他推荐?”
季清柠咬唇,
“我没有骗你,上次墨云飞亲口说的,唐梦妍给了他五百万,让他绑架我跟宥宥,我觉得她人品有问题,将来如果跟你结婚,那宥宥…”
“现在担心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
墨池转身看向窗外,
“不管唐梦妍人品如何,你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季清柠,从你放弃宥宥的那一刻,这些通通都与你无关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餐厅。
宥宥面前的粥一口没吃,正乖乖地等着季清柠。
“清柠姐…”
宥宥喊了一半,收住,悄悄看了墨池一眼,
“妈妈,爸爸说今天开始你就一直住在这里,是不是真的?”
季清柠再次听见宥宥喊她跟墨池妈妈,爸爸,心里仍旧酸楚,但好歹忍住了,点头,
“是啊,从今天开始妈妈就住在这里了,宥宥要乖,以后可别动不动就哭,就闹小脾气了。”
“嗯!”
宥宥实在太开心了,捂住嘴巴,笑意又从弯弯的眼睛里跑出来,
“我肯定不哭,一定不会再闹脾气。”
她讨好地拿了一块面包递给墨池,
“爸爸,吃面包,面包可好吃了。”
墨池伸手接过,揉了揉宥宥的小脑瓜,眼睛却是看向砂锅,
“还有粥吗?”
季清柠立即明白过来,将自己面前的粥推给他,
“之前看你不爱吃我煮的东西,所以,就没煮那么多,你吃我这碗,我一口都还没动过。”
墨池倒也没跟季清柠客气,接过来,一口一口舀着吃。
宥宥眼巴巴看着他吃的一口不剩,
“爸爸,妈妈煮的粥是不是超好吃?”
墨池慢条斯理擦干净嘴巴,
“一般般吧。”
宥宥嘴巴难以置信地张成“o”型,
“你都吃得这么干净还一般般?爸爸你口是心非的毛病真得改改!”
墨池:?
季清柠:……
……
方怀之被放出来的那天,季清柠亲自去警局门口接的他。
十多天没见,他肉眼可见变得憔悴,头发长了,下巴上也冒出青色的胡茬。
见到季清柠,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就说,我会没事的吧?这几天是不是担心坏了?”
季清柠也跟着他笑,
“是啊,担心坏了,差点以为你要坐牢,还好事情终于完美解决了。”
方怀之觉得几天不见,季清柠似乎又瘦了,下巴都尖了不少。
风大,吹得她嘴唇都有点发白,方怀之不动声色上前两步,替她挡住风。
“等我们回北城,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吧,之前选的良辰吉日也错过了。”
季清柠尴尬的泯了抿唇,
“怀之,证,不领了。”
方怀之嘴角的笑意缓缓凝住,
“为什么不领了?不是要给宥宥办领养证吗?”
话说完,忽然想到什么,握住季清柠的肩膀,
“墨池知道宥宥是他女儿了对不对?他把宥宥从你身边抢走了?”
季清柠心里蔓延出层层苦涩,
“也不算抢,宥宥本就是他的女儿,你也知道,我之前选择不告诉他,是以为他会厌弃这个孩子,可事实表明,他对宥宥还是挺喜欢的。”
方怀之握着她肩膀的手愈发用力,
“所以,你决定带着宥宥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季清柠摇头,唇间勾起一抹苦笑,
“回到他身边?可能吗?怀之,在墨池跟他家人心中,我就是杀害墨晗的凶手,你觉得他们会让一个杀害他们家人的女人嫁进他们家?”
方怀之看着季清柠的眼神透着心疼,
“你的意思,他们只认宥宥,不认你?”
“清柠,你是不是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宥宥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你的命,是你余生的希望,你怎么能就这样心甘情愿把养了五年的女儿拱手让给他?”
方怀之说到这里,眼睛忽然睁大,流露出强烈的难以置信,
“你是为了我?”
“我就说,那些警察来势汹汹,把我从北城大老远转到云城,怎么可能就是为了关我这十多天。”
“上次那个律师也说了,如果墨池想要追究,我完全可以被判入狱,还有那个试图栽赃给我的受贿罪…”
方怀之越想,情绪越激动,
“清柠,这一切分明就是墨池给我们下的套,他为了抢回宥宥,利用我逼你妥协,你不能上他的当!”
季清柠此时的情绪相对方怀之来说,显得平静许多,
“就算知道是陷阱也要往下跳。怀之,这些年你帮我跟宥宥的忙已经太多了,我不说还你的恩情,最起码不能害了你。”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已经把你害了,宁律师说,哪怕你被放出来,估计也会面临吊销行医执照,怀之,这件事总归来说,还是我对不起你。”
方怀之握着季清柠肩膀的手逐渐失去力气,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你为了我放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人,清柠,是我不够有能力,成了你的拖累。”
不远处一辆库里南内,墨池静静看着“依依话别”的两人,眸色越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