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没成想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这样正好,省的和谖朵那个搅屎棍碰上面。
“魅儿,你还没起啊,快点,掌事让你抓紧时间来大堂一趟~~”
采苓喊完我也没说去做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谖朵告状了。不用我辞官,掌事也得把我赶走吧——”
我心里想着,真是太窝囊了,悄无声息的来,赖赖皮皮的走。
人品操守被无情地踩碎,流了一地的丢人现眼。
“我是否可以和掌事说,都是谖朵没有说清楚?”
我马上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谖朵来了几十年了,我才来几十天,要我是掌事我会信谁的”
“要不我和掌事争取下不用糕饼干果了,就说这些是他和罴伯爱吃的东西,妖魔可能没时间也没心情剥果皮?”
我自己又否定了,这糕饼干果明显是想等着祭祀结束自己吃的。
“要不我先跟采苓借点钱垫上?”
我想采苓不可能借给我的,那天买热乎乎的糕饼当午饭,采苓都恨不得不借给我了,到了后来搭她的云彩回来,还让我写了个欠条。
那罴伯和仪敏仙君更是不可能借钱给我了,他们俩平时就是见面哼哈问个好打个招呼,再多一句话都没有。
“找掌事借钱?”
我为有这么可耻的想法,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从住的后院到前面大堂,本来曲曲折折一大段路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眼看就要到了,我急得抓耳挠腮,越着急越想不出任何一个应对法子,最后一横心,爱咋咋地吧,径直迈进了大堂。
“魅儿,怎么才来?不知道今日府中有要事吗?”
掌事罕见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丢下两句话,径直出了大堂。
果然是这样,这是甩脸子了,逼着我自己辞官呢,辞就辞吧,再待下去也得被谖朵逼疯。
“还不出来?”
那边语气更是不善。
“来了,掌事——”我给自己鼓了一口气,跑了出来。
掌事皱着眉头:“快点,自觉点行吗,口袋在那边,自己会装袋子吧?”
“我没有行李,掌事。现在就走?”
“你说呢?”掌事铁青着脸
“好吧,可否容我给采苓,仪敏他们道个别”
我想起昨日罴伯看我的眼神,估计不用给他道别了。
“道什么别啊?你今天睡迷糊了?赶紧的,人家马车一会就到了”
“可是——”
“火魅,你到底能不能干啊?你知道多少人等着干你这个差事吗?”
“什么——能干?”
“那还不快去干?光在我这里耍滑头了,还不快去——”
“我我——”
我被掌事说的有点蒙圈了,这是赶我走还是不赶我走呢?
“气死我了,下面药田,他们几个都干半天了。怪不得谖朵老是说你,你这脑子,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哦——”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这是不赶我走,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掌事还是明事理的,我赶紧拿了一些口袋自己溜溜的走了出去。
我往药田方向走着,慢慢缕清了思路。
无名冢仙府是清水衙门,天界祭祀的是自己的祖庙,我们看管的是妖魔的茔冢,除了我们寥寥无几的俸禄,几乎没有任何银钱批下来给妖魔修缮。
唯一还能有点盼头的就是山里的这些灵气,能种些灵芝灵草,每年换一些嚼裹儿,也算是大家俸禄以外的一点贴补了。
这些嚼裹儿可多可少,我们种的多,当年收成好,人家给价足,我们就能多得,样样都不行,那便一年白忙活了。
以前兵荒马乱的,几乎没人愿意花这个钱来这里采买灵草,毕竟名山大川卖灵草的有的是。
我们这里地靠茔冢,好说不好听。
每次千辛万苦找来买家,要么是价格压得低不可耐,要么压根不想沾染着茔冢之气。
好在某一年,我们掌事无意中傍上了这家神秘大户,年年过来稳定收购不说,价钱还给我甚足。
就连灵草种子他们都免费赠送,而且都是下界难找的昂贵品种,像什么昆仑灵芝,泰室瑶草什么的,妥妥的都是上等高档货,以至于除了最后抢收,掌事一般都不让我们去染指药田的。
这次看来又到了一年一度卖草药的时候了,今年药田又往西面山上扩充了一些,而且是个大丰收年,大家伙都欢喜得不得了,从好几次谈经论道就商量着卖完之后拿贴补干什么呢?
上次我由于和谖朵闹别扭早跑了出去,估计后来他们就商量这个事情了。
不知不觉来到药田,下面几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的干的热火朝天,田地里面对着各类的灵草整整齐齐的码了十来堆。
“你咋才来?剩下的都给你干了啊”
采苓摔下镰刀,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
“人家精着呢,早来不得跟咱们似的干活么?”
谖朵阴阳怪气的说着,诚心往我跟前踢着小石头、小树枝子:
“连祭祀都想捞一笔的人,心肠得有多少道弯呢。咱们可得小心点,别到时候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你别恶人先告状,我问心无愧的——”
我胸口憋闷,急忙给自己辩解一句。
“少说两句吧,别耽误了大事”
罴伯粗着嗓子说,一嘴敦厚味。
“告状?多亏您提醒。我正好还没来得及跟掌事说呢。又得让你这坏了心肠的小娼妇又多享一天的俸禄。”
转头又看了下其他几个仙君,说:
“咱们这良善仙府,混进这种自私鬼,真是倒血霉了——从她来那天我就发现这自私鬼贼眼鬼星的,没想到什么财都下得去手,连亡灵神树都不放过——”
谖朵幸越骂越上头,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茶杯,似乎想一边喝一边骂。
我刚来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一时气结眼泪又开始不听话的往外淌,手里握着的旁边一根药枝被我捏的粉粹,一时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滴。
我无意中又看到山下的那两株孤苦的神树兄弟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时时处处都过得提心吊胆。
我吸了吸鼻子,彻底拿定了主意,不用等谖朵去告状,等干完活我自己走人。
管它以后山险水恶,再恶恶不过这个长舌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