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四房家主,也就是顾鹤名义上的四叔身上。
他缓缓开口道:“老四,你说,对于这样的罪行,我应当如何处置?”
四房家主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回答道:“谋害族亲,此罪确实难逃天谴。
但我恳请大哥念在同宗之谊,饶过我那些无辜的孩子,让他们能为四房延续一丝血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当兄长的,也只能如你所愿了。”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从供桌上拿起那瓶苦杏仁毒,缓缓递向四房家主。
当着祠堂祖宗牌位,当着族内众人的面,四房家主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毒药,带着几位成年的子嗣,毅然决然地将其一饮而尽。
起初,他们只是感到一阵轻微的恶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涌。
但很快,这种不适感迅速加剧,呕吐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四房家主紧咬着牙,试图忍住,保留下自己的尊严,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随着毒素的蔓延,腹痛和腹泻接踵而至。
四房家主和子嗣们一个个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头晕和头痛如影随形,让他们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老侯爷站在一旁,目光深邃,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四房众人痛苦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但看着至亲之人遭受如此折磨,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忍。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房众人的症状愈发严重。
他们开始出现精神恍惚和幻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罪恶在眼前一幕幕重演。
肌肉麻痹和抽搐让他们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每一次抽搐都像是在撕扯着他们的灵魂。
“救……救我……”一个子嗣虚弱地伸出手,眼中满是绝望。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们了,老侯爷自然不会,其余的见证人也不会。
毒素已经彻底深入他们的血液,侵蚀着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
最终,四房家主和子嗣们在痛苦与悔恨中闭上了眼睛,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祠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祠堂祖宗牌位前的烛火在微微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切的因果循环。
老侯爷长叹了一口气:“我本也想家族和睦,只是鹤儿是我的嫡子,也是我襄阳侯府的继承人。
对他出手,便是在掘我襄阳侯府的根,掘我顾氏一族的根。”
族老们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随后,一位年长的族老被推举出来,他轻声劝解道:“侯爷,您莫要多想,这本就是四房自己种下的恶果,没将他们逐出族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老侯爷便借着这众人的声音,顺势将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
经历这一场风波后,其余顾氏族人共同商议,决定对今日祠堂之事保密,只说是四房中人是因病暴毙,死后牌位也不列入祠堂。
老侯爷全程沉默不语,只是在商议结束后,客气地将其余人送走,只留下顾偃开单独说话。
“辛苦你跑这一趟,让你见笑了。”老侯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顾偃开今日前来,本质上就是老侯爷邀请过来压阵的,所以早就被告知了内情。
因此,他并未受到太大冲击,反而安慰道:“顾家这么大的家族,总会出现几只蛀虫,清理出去了便是。兄长实不用为此介怀。”
老侯爷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转而说道:“还没有恭喜你,听说弟妹又怀了,你的子嗣缘分,可真是让人羡慕。”
提到此事,顾偃开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回道:“既然如今事情已了,我打算明日就赶回汴京,就不来和兄长告辞了。”
老侯爷笑道:“好,那我也就不多留你,等下回我到了汴京,咱们兄弟再聊。”
待的顾偃开一走,老侯爷的脸色才又冷了下来,刚才只是把四房处置了,可还有其他参与的人,这血总不可能只让顾家留。
平宁郡主刚才并未进入祠堂,此刻,见众人已离去,她才缓缓步入。
毕竟作为外嫁女,老侯爷也有诸多考量,不愿让她在顾家人面前直接处置顾家人,以免坏了名声。
平宁郡主眉头轻皱,带着一丝忧虑问道:“父亲,其他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尤其是四房的其他人?”
老侯爷回道:“知情并参与过的人,自然是不能留的。至于四房,毕竟是顾家的人,还是要给他们一条活路的。
这些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会让阿福去处理。”
提及阿福,平宁郡主心中稍安,这位家生子,自小跟随老侯爷长大,忠心耿耿,且历经沙场,经验丰富。
“福叔出面,定能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老侯爷此时又叮嘱道:“你在家的这段时间,就帮着教一下芸娘如何管家吧。她毕竟出身小门户,对于管理内宅之事,终究还是生疏的。”
平宁郡主点头应允,如今芸娘已受封诰命,侯府也有了正式的大娘子,学习管家之事,确是当务之急。
老侯爷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另一桩事:“另外,等再过些年,鹤儿长大些,我打算把他送到汴京去,到时还需你来多加照应。”
平宁郡主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惊愕:“父亲,这是打算让弟弟弃武从文吗?”
齐国公府现如今处境比起襄阳侯府更惨,那是已经两代单传。
然后到现在,都还没有第三代出世,所以在平宁郡主心中,其实也已经打定了要由武转文的主意。
因此在听到老侯爷这话时,她的第一反应就表达了出来。
老侯爷也察觉到了问题,看了平宁一眼,说道:“如今朝廷重文轻武的态度越发明显,由武转文,或许也是一条出路。
况且,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顾家这些年流的血太多了。
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到时还需看你弟弟自己的天赋。
不过,去汴京都是必然的,那里才是天下的中心。”
平宁郡主郑重答应道:“是,父亲,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