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有人搞我们!”
向来以斯文形象示人的张东尧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张东尧继续在电话里说:“非常麻烦,网上都处都是罗桑县羽绒服物美价廉的报道。县里高度重视,正忙着撤新闻,但我们主要是和报社相熟,和网络媒体并不熟,所以还需要很多时间。”
张东尧这段话,含脏率非常高。
无论什么人,只要在一线做事,就会变得暴躁。
张东尧刚一挂断电话,外贸公司的电话就打进来质问:“罗厂长,你们罗桑县的产品,对内对外是两种售价吗?”
罗璇很官方地回复:“这些新闻我们还在调查,真假有待商榷。”
外贸公司直接说:“罗厂长,我们要求降低采购价,从10美金降到9.8美金。”
……
降低采购价!
罗璇立刻说:“这些都是假新闻!”
对方说:“我看到新闻照片了,这批流出来的羽绒服,我认识。如假包换。”
罗璇说:“这其中有误会。我们的利润本就压得非常微薄,您采购一件羽绒服9块2美金,我生产一件羽绒服也是9块2美金,这么算下来,我们是亏钱的!”
外贸公司反问:“罗厂长,罗桑县羽绒服物美价廉的名头已经打响,我知道有买手从你们哪里收羽绒服就是9.2美金,你和我说你们亏钱,你觉得我会信吗?”
顿了顿,外贸公司冷冷地说:“现在我也要这个价,有什么问题?”
罗璇这还有什么不懂。
罗桑厂就是被人搞了!
封闭的车厢里,手机对面的声音清清楚楚。
关系王叠声道:“我们的羽绒服订单被人搞了!”
她当机立断:“有人在背后使小动作。请给我一个面谈的机会。”
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
罗璇扬声:“不回罗桑厂了,直接去外贸公司。”
关系王一脚油门,车子拐了个弯。
路上,罗璇第一时间给赵明德打电话,对面关机。
赵明德的秘书迅速给她回电:“罗厂长,我们老赵总去欧洲参加国际面料展会了,这会还在飞机上。”
罗璇绝望地问:“他要在飞机上面待多久?”
秘书算了算时间:“明天上午您能联系上他。”
罗璇绝望地问:“他跟谁一块去的?”
秘书说:“王总和郎总,他们三个一起去的。”
罗璇眼前黑了又黑,迅速把事情给秘书交代了,秘书的语气严肃起来:“我马上和昌隆集团、草原服饰联系,三家协调处理。”
但罗璇不抱什么期待。
传统制造业,对上新兴互联网,基本就是一头雾水,玩不转,也指望不上。
态度?刀刀见血的时候,态度有个屁用。
她赶紧给祝峻打个电话,祝峻提醒她:“互联网媒体,你找我妈啊。她是开文化公司的。你等着,我先跟我妈打个招呼。”
罗璇恍然大悟。
等祝峻打过招呼,她一个电话杀到祝胜男那里。
姜还是老的辣,祝胜男直接说:“我第一时间就看过新闻。你们这是被人搞了?”
罗璇问:“您知道是谁?”
祝胜男也不废话:“我知道。”
“谁?”
“珊瑚集团。”
罗璇大怒:“珊瑚集团,那帮老贼,也要和我们抢羽绒服的单子吗?”
这批羽绒服体量大、利润大,cythnia没这个资本吃,罗璇知道是她哥哥干的好事。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内容。罗厂长,我消息这么灵通,已经证明了我的本事。你为什么不把罗桑厂的公关包给我做?这么大的利润,从投产到封账,你们一定会被人搞个不停。”
罗璇尴尬地咳了声:“罗桑厂现在没钱做公关。”
祝胜男轻松地说:“这次的账期可以久一些。但以后你有需求,要第一时间想着我。”
罗璇老老实实地提醒她:“我当然可以想着您,但招标流程该走还是要走的。”
祝胜男哈哈笑了:“我晓得,我能搞定。”
两人结束通话。
……
罗璇进了贸易公司的门,果不其然地吃了个客客气气的闭门羹。
主要负责人没出面,只派出下面一个年轻女生接待,无论罗璇怎么解释,都是满脸为难。
临走的时候,女生把一个贵重的小盒子拿出来:“罗厂长,老板交代请您带走。”
罗璇一看,坏了,正是前几天给外贸公司老板真金白银送的礼。
可不就是真金白银,这盒子里面正是罗桑厂通过重复抵押地块来借贷2000万的银行发售的100g牛年纪念金条一根。
买金条是人情,送金条也是人情。
人情套人情,处世之道。
如今,礼都退了,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她只好灰溜溜地揣着这个小盒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手机也没有丝毫停歇,噼里啪啦都是电话,全部是外贸公司和买手打来的,个个都在质问罗璇,凭什么给别人价格低,给自己价格高?
罗璇一一解释后,对方或听,或打断,最后的结论分外统一:
“我要求降价。”
降价,按他们说的9块2采购价,罗桑县全县都得饿死!
罗璇攥着手机,滑溜溜地攥不住。关系王转身递了几张纸巾过来,罗璇才发现自己满头满手是汗。
车子在城市中缓慢挪动。
到了傍晚,张东尧打电话过来:“网上的新闻已经处理干净了。”
罗璇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