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云连公主求见!”御书房外大太监通传。
皇上正为李惊风之事烦闷,听闻妹妹过来了,心里的烦闷更盛,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人进来。
大门敞开,云连公主款步走了进来,皇上抬眼一眼,没料到她身后跟着一位女子,看着有些面熟。
“小女梅灵汐参见圣上!”梅灵汐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道。
皇上目光露出喜色,浅浅一笑说道:“灵汐,你是为惊风而来吧,他中了毒,昏迷约莫一个月。太医院正在竭力诊治,你速去看看吧。”
说罢示意身侧的大太监,引着梅灵汐去见叶见浔。
梅灵汐离开御书房后,云连公主笑了笑,说道:“皇上觉得梅灵汐可像我?”
皇上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此话何意?”
“她.......是我那死去的孩子啊。”
云连郡主轻声道,但这一道极轻的声音如一块巨石,砸进这针落可闻的静谧书房之中。
皇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连公主,声音微微颤抖,“怎么会,你确定吗?”
云连郡主微微一笑,眼角滑落一行热泪,“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起初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面善,加上和她在某些地方有些相像,因此以友结之。只是没想到她竟是我的孩子。”
说罢她身子微微颤抖,缓了缓道:“当初我生产之时,其实孩子并没死,是被人抱走了。
虽然这孩子是梅元毅醉酒强迫了我才有的,但那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得知孩子死了,我悲痛欲绝。
这个梅元毅其实早早就知道这个事,还将灵汐包装成他和王氏的孩子,真是可恶又可恨,好在他们通通都死了!”
云连郡主冷情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那是积藏许久的恨意。
云连郡主缓了缓,旋即她冷笑一声,死死盯着龙椅上的人:“哥哥,你知道吗,我的孩儿出生时被扔到一家农户里,养不起了就被丢弃在街上沿街乞讨,可怜的孩子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万幸被李贠发现,捡了回来,她才得一温暖的庇所。”
“哥哥,我本和李贠真心相爱,若不是你阻止了,我的这一生应该是美满幸福的。你觉得呢?”
说罢,云连公主露出一个极其惨淡的笑,惨白的脸上已挂满泪痕。
皇上闻言眼眶发红,他颤着双唇,一张一合,但发不出一丝声音。
当初云连要去苏府探望远方姑母,他不放心便派了清远镇的线人李贠暗中保护。一次云连遇见了山匪,关键时刻李贠拔刀相助,救了她一命。
后来他们在清远镇相处了一个月,一来二去,年轻的少男少女便产生了情愫。
可终究地位相差悬殊,父母亲那边自不用提,他只有这个嫡亲的妹妹,自然不同意。
李贠不过一个生活在阴影里的线人,哪里配得上高高在上的郡主呢。
见妹妹痴心不改,甚至妄图私奔,皇上便在某次安排刺杀宁王之人时,派了李贠前去。
宁王狡猾,身侧亦有高手暗卫,任务失败,最终李贠重伤而亡。
纸包不住火,后来云连发现了,哭得不能自己,更恨不得香消玉殒,随他而去。
他不得不派人牢牢看押,好在那时父母亲双双得了大病,她不得不抽出心力去侍奉他们。
后来她不再寻死觅活,只是每年春日必去清远镇祭拜李贠。
还有就是,如活死人般,冷冷淡淡,似乎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
“云连,是朕对不起你......”皇上低下头来,流下懊悔的泪水。
*
随着引路的太监缓缓步入一处宫殿。朱红宫墙高高矗立,透着森冷威严。殿外,十几名护卫身姿挺拔如松,个个手持利刃,寒光闪烁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推开门,一股清苦的药味扑面而来。她抬眸望去,只见殿内围着几个白须的太医,他们围在一起,似乎在斟酌着药方。
她跨过门槛,越过太医们,径直往床榻边上走去。
只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了看,他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眉心蹙着,看起来颇为难受。
梅灵汐快步走到榻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声唤道:“哥哥,汐汐来了。”
梅灵汐坐在床边,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床榻上的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哥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然而,床上的人却如沉睡的雕塑一般,毫无反应。
梅灵汐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哥哥,你答应过我会来接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你快些醒来吧,汐汐心里有好多好多话,都想讲给你听。”
与此同时,外间的太医们已经忙碌了许久,终于拟好了药方,匆匆吩咐宫女赶紧去煎药。
随后,一位年长的太医稳步走进来,他站在一旁,神色温和,安抚道:
“夫人莫要过于忧心。我们刚刚查验出来,世子中的毒粉是来自西域的千里香。
所幸,我们已经共同拟出了一副解药方子,相信用不了几日,李公子便能苏醒过来。”
皇上下了严令,命令太医院必须要将人救回来,他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整整一个月,他们不眠不休地研究着解法。
梅灵汐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缓缓起身,朝着太医施了一礼,满是感激道:“真是辛苦太医们了,这段时间让你们费心劳神。灵汐感激不尽。”
太医忙摆手道:“这也是圣上的命令,夫人若感激就感激圣上吧。”
太医们离开后,梅灵汐让宫女们打来热水,先给哥哥擦拭一番,后又用棉巾沾湿茶水,滋润他干裂的嘴唇。
不多时,宫女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梅灵汐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扶起床榻上的人,然后用一个大迎枕靠在他后背,端起汤药,喂他喝。
然而,他却紧闭双唇,丝毫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梅灵汐满心疑惑,刚刚宫女明明说过,虽然哥哥一直昏迷不醒,但每次喂药时都会乖乖张嘴。
如今这般,该如何是好?
梅灵汐扫了一眼四周,见大门已合,只她一人,便鼓起勇气,将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药,随后捧着他的头,将唇贴了过去。
就这样以口口相渡的方式,将这碗药喂完。
梅灵汐拿出帕子,擦去哥哥唇角残留的药渍,随后轻轻一笑,小声嗔怪道:
“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这样亲你,才不张嘴喝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