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辰哥儿的盐都是从城里盐铺买来的,只不过是二次加工,又何来炼制私盐一说?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是,分明就是那个老王八想构陷我们辰哥,对他进行诬告。”
“兀那老王八、老扒灰、老混蛋,若真是个吊卵的爷们儿就别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有本事过来,看老娘不挠死你!”
此刻,刘金翠带着一群村妇也围了过来,拦在了那些官差的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地愤怒质问反诘。
甚至有泼辣至极的村妇就要奔着吴长青过去,要将他拽下马来挠他个满脸开花。
吴闯登时大怒,一挥手,“炼私盐就是炼私盐,休得胡言狡辩,不管是谁,敢拦者,给本官拿下!”
一群官差往前闯,那些村妇们登时也都悍性发作,奋不顾身地抓着那些红缨枪往外推,拼死也不让他们过来抓李辰。
这一幕也让李辰感动,他刚要伸手入怀,准备结束这场混乱。
正于此时,远处突然间就响起了一片炸雷般的声音。
“兀那狗官,你凭啥抓我们辰哥儿?”
就看见,几十个田舍汉们已经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柴刀,群情激奋,将所有官差团团围住。
而村子里也有大批的人知道了消息,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拿起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一时间,三百多村民,几乎一个不落,集体出动,将那些官差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这帮泥腿子,敢围攻本官?本官可是朝廷命官……真是反了,反了啊!”
吴闯骑在马上,惊怒交加地吼道。
可是他脸上一片苍白,真的有些怕了。
当县尉这么多年,从来走到哪里都是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村的老百姓为了某个人敢集体围攻他的。
“大人,我是本村村正徐江,请问大人,辰哥儿何罪之有,让大人如此劳师动众,亲自过来拿人?”
此刻,徐江已经分开了人群,走上前来,向着吴闯一拱手道。
“你是村正?好,本官正要找你。今晨本官接到有人举报,说木儿村李辰私自炼盐,现在已经被我抓了现形,还有什么好说的?
让你们这些莽汉村民速速散去,再敢围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本官以阻碍公务之名将你等全部缉拿归案,投入大牢,让你这村子遭受灭顶之灾!”
吴闯色厉内荏地怒吼道。
可他只有十几个府兵,面对三百多号群情汹涌的村民,他心里着实没底。
“吴大人,刚才你也听到了辰哥儿所购之盐均来源于城中盐铺,我们只不过二次加工再卖回盐铺,并不是私下制盐,更没私下销售,一切都是正常市商行为,这又何罪之有?”
徐江说道。
原本李辰手已经伸出了怀中,想把那红契拿出来,但看到现在这个情形,他略一思忖,将手放回怀里,倒是不着急了,想再观察一下。
“是否有罪,也不能光凭你们一面之词。不过,可以这样,你们先散去,让这个少年郎跟我们回去,调查一番。
等到确认没有问题,我们自会放他回来。”
吴闯倒也奸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来了个以退为进。
不管怎样,先将这村民哄住,把李辰带回去。
只要抓了李辰回去,到时候,想怎么弄他都行,不必要跟一群蠢汉愚妇多纠缠。
谁知道,徐江却是摇了摇头,“吴大人,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带人走?想要证据,县尉大人尽管去查,若是查实再来拿人,若是无法查实,自然也就无罪可指。
带人,就不必了。”
“若是本官必须要拿人呢?”
吴闯被将在了这里,眼神阴冷,死死地盯着徐江道。
“那你且问问,木儿村这三百多村民,让不让你拿人!”
徐江昂起头来,望向吴闯,眼神异常的坚决。
“谁敢拿人,就从老子的尸体上迈过去!”
赵铁匠持着一柄铁锤大步走了出来,怒视着吴闯。
“谁不知道进了你县衙,好人也得扒层皮?
老子今天把这一百三十多斤交在这里,也不能让你们带人走。”
周大海持着一柄柴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与赵铁匠并肩而立,怒目而视,宛若哼哈二将。
其他村民也纷纷举着各式武器往前涌。
远处,侯小白已经扔给了刘晨旭一把弩,两个人爬到了高处,隐蔽好身形,准备进行狙击。
而赵大石则拎起了那把昨天打造的长刀,手在颤抖,但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每当要打架的时候,他都特别激动,颤抖得特别厉害。
不过,当打上架的时候,他就不抖了,手还稳得很!
“吴大人,民心若此,倘大人执意而为,怕是要生生激起民变来了。
若是激起民变,大人,这罪责,怕是你当不起啊!”
徐江缓缓说道。
李辰凝神看着徐江,这等词锋与反应能力,也让李辰重新对他进行了再认识!
这徐大叔,倒也真是个人才!
难怪古代有些草莽帝王仅凭一村一县之地的人便可以打遍天下甚至坐稳朝堂,民间不乏强者,甚至一县之人都足能治理天下,不过是因为种种机缘无法崭露头角罢了!
而听到这番话,吴闯脸上瞬间白了一下。
原本正值多事之秋,北雁关战事不断,压力吃紧。
北雁关最怕的就是内部不安,尤其是民变。
对于这件事情,各级官员都如临大敌,安抚还安抚不过来呢。
若是这边真的激起了民变,真惹怒了上面的各级官员,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就算是县令也根本抗不住上面的压力。
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深吸口气,他转头望向了吴长青,低声道,“三叔,今日之事,想拿人怕是不好办了。不若,等这小子出村落单儿的时候,或者入城之时,再对他进行缉拿吧。”
“也只能如此!”
吴长青磨了磨牙,死死盯了一眼人群中的李辰,用马鞭指了指他,转身调转马头便走。
当这些官差终于离开木儿村时,木儿村登时爆发欢呼声来,那声音响遏行云,几乎震天动地。
听到这欢呼声,吴闯心中无比耻辱,死死地咬着牙,“李辰,你这臭蛆,老子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