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峰，五个人一言不发的往凉亭的方向走着，云宣的背上还背着云词。
就这么一路无言，直到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几个人还是沉默着。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闻人伶野皱着眉，左看看又看看，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
“喂……”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湘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将此事告诉思月吧。”
秦之远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晃了晃，许思月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
“阿远？你们那边怎么样？”
秦之远抿了抿唇：“思月，你先过来吧，还在老地方。”
玉牌那边的许思月似乎听出了事情的不对，于是连忙道：“我这就来！”
挂断了玉牌，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匆匆赶到。
“怎么样？”许思月方一停下，气都还没喘匀便急忙问道。
紧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云词身上。
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许思月当下便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阿词怎么了！”
云宣冲她摇了摇头，道：“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许思月闻言有些着急与不解：“好端端的，怎会忽然晕过去？”
众人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许思月心下“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之远看着她，轻声道：“我们去了主峰后山，打开了隐匿阵法，里面是……缔仙仪式的祭坛。”
“阿枢就是在祭坛上接受了缔仙仪式，然后成了‘仙’……”
说到这儿，众人的脸上神情都有些不忍。
许思月的目光落在秦之远的脸上。
秦之远声音沙哑道：“缔仙仪式是……以神器化仙体，挖眼抽筋，剔骨……剥皮……”
“云词她知道以后……”
秦之远没有再说下去，许思月却明白了。
云词对宋枢的心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且不说别的，单是这“缔仙仪式”便听的人难受。
遑论对宋枢抱有那种心思的云词。
许思月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秦之远继续道：“我们将人皮复原后，宗主和玄清长老忽然现身……”
秦之远一字一句的说着，将在祭坛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事无巨细的讲给了许思月听。
“……所以，阿枢受了这么多的苦，是为了天下苍生？”
许思月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可是……可是阿枢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这么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平白遭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后再搬出一句，是为了天下苍生，就能抵消所有的一切，让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吗！”
众人第一次见许思月这般生气的怒吼，不禁有些怔愣，怔愣过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许思月说的没错，宋枢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李寒漪和众多长老们强加给他的。
见众人都不说话，许思月闭了闭眼，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滚落。
秦之远伸手揽过许思月，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
许思月将脸埋在秦之远胸口，小声的抽噎着。
众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许思月从秦之远怀里直起身来，伸手抹了把眼泪。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思月的眼睛红红的，一只手紧紧攥着秦之远的衣角。
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贺枫。
贺枫垂着眸思索着，半晌，开口道：“此事……先不要在查了……”
众人闻言，纷纷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只有秦之远的目光落在贺枫的身上，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真的相信宗主说的吗？”
就在众人听着贺枫的话沉默的时候，秦之远忽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落在了秦之远的身上。
秦之远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贺枫，一字一句道：“你们真的相信，宗主说的一切吗？”
“她说的都一定是真的吗？”
“你们真的不觉得宗主……”
“之远！”贺枫忽然出声，打断了秦之远的话。
整个凉亭里的气氛霎时压抑了起来。
秦之远将许思月往身后拉了拉，直直对上了贺枫。
他面上的神情带着一丝讥讽，嗤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说？”
“事关阿枢，为什么要阻止我？”
“在祭坛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闻人想说什么，你却制止了他。”
“而现在，轮到我来质疑宗主了，你又拦住了我。”
“贺枫，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
“你被宗主和长老承诺你的‘宗主之位’吸引了吗？”
“你这就开始代入宗主的身份，想着怎么用阿枢一个人来拯救天下苍生了吗！”
秦之远的目光越来越犀利，直直的盯着贺枫。
贺枫避开了他的目光，不去看他。
秦之远嗤笑一声：“怎么？在权利与地位面前，你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阿枢吗？”
“那我们当初在云阁门前结拜时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眼见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闻人伶野连忙拉了一把秦之远。
秦之远一把甩开了闻人伶野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贺枫。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字里行间满是寒意。
“贺枫，我们当初结拜的时候，尊你为大师兄，不过是因为你年龄大，为人也稳重，觉得你能当好这个兄长！”
“可是现在呢？你要放弃阿枢？”
贺枫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道：“我没有……”
“没有？”秦之远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让我们询问也就罢了，就连我想提出一点疑点都不行，”秦之远微微挑眉，“贺枫，我现在都怀疑，今日宗主和玄清长老忽然出现，是不是就是你在其间通风报信……”
“之远！”柳湘怒喝了一声，目光看向秦之远。
秦之远的目光转向柳湘，眉头皱起：“怎么？二师姐，就连你也不许我说？”
“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查下去了，就该就此停手，然后放弃阿枢！”
这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这一刹那，整个凉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