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川跪在阴纸堂废墟上,青铜瓮的残片割破膝盖。晨光穿透云层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左半身爬满灰仙鳞甲,右半身的皮肤下浮出数百张哭嚎的鬼脸。手机在血泊中自动播放着《哭丧调》终章,曲调震得瓦砾簌簌颤动。
\"丙申年冬至...饲天启......\"
灰三姑的残魂从鳞甲缝隙渗出。沈寒川的嵴椎突然反弓成诡异角度,尾椎骨刺破皮肉,生出条生满咒文的骨鞭。当他挥鞭扫开瓦砾时,废墟中央突然升起九盏人皮灯笼,火光中映出沈家千年饲煞的终极真相——所谓灰仙,不过是初代萨满饲喂出的\"天孽\",而沈家世代皆为它的指甲垢!
手机屏幕突然浮现血色倒计时。沈寒川的瞳孔裂成双生竖瞳,右眼映出阴骨轿残帘掀动的频率,左眼窥见地脉深处游动的灰仙本体。当他用骨鞭刺入地面时,整座废墟突然坍缩,露出下方深埋的青铜祭坛——坛面刻满《饲天箓》,每个字符都在吮吸他的魂魄。
祭坛中央浮着具三丈高的青铜瓮。沈寒川靠近时,瓮身裂纹突然渗出混着胎发的脓血,血泊中浮出母亲残缺的皮囊。当他的指尖触及人皮时,瓮内突然传出婴儿啼哭——那声音穿透千年光阴,竟是初代萨满献祭长子时的啼嚎!
\"时辰到......\"
灰三姑的虚影在祭坛聚形。她的鼠尾缠住沈寒川的脖颈,利爪撕开他胸口的《饲天箓》。当咒文暴露在晨光中时,九盏人皮灯笼突然爆燃,火光凝成具三头六臂的煞傀——它的六只手分别握着父亲的剥皮刀、祖父的葬魂绫、母亲的青铜锁、灰三姑的骨哨、自己的断阴刀,以及初代萨满的饲天鼎!
煞傀的腹腔突然裂开。沈寒川看见里面蜷缩着具浑身长满鼠鳞的胎儿——那东西的眉眼与他婴儿时期如出一辙,脐带末端拴着块刻满牙印的青铜碑。当碑文触及祭坛时,整座阴纸堂废墟突然悬浮,地脉中升起九十九具阴骨轿,轿帘掀开露出里面正在融化的沈家女眷。
\"甲子轮回...万煞朝宗......\"
煞傀的声浪震碎云层。沈寒川的骨鞭突然暴长,鞭梢勾住饲天鼎的兽耳。当他将鼎身砸向煞傀时,鼎内突然涌出血泉——那些被灰仙吞噬的十万亡魂正在血泉中挣扎,每张面孔都映着沈家男子的生辰!
手机突然爆炸,碎片刺入沈寒川的竖瞳。剧痛中,他窥见初代萨满的终极算计:所谓饲天,实则是用千年血祭培育人形容器,等待天道裂隙开启时,将灰仙送入天界反噬神明!而自己,正是第九十九代\"饲天者\"。
\"娘...助我......\"
沈寒川扯断颈间的青铜锁。母亲的残魂突然从锁芯溢出,裹着断阴刀刺入煞傀心口。当刀锋触及青铜碑时,整座祭坛突然逆转——十万亡魂从血泉中暴起,撕咬着灰仙本体的每一寸血肉!
煞傀的六件法器同时炸裂。沈寒川的嵴椎在此刻彻底异化,骨鞭绞住灰仙的鼠尾,将祂拽向天道裂隙。当晨光被血月吞噬时,他看见裂隙中伸出无数神明的手臂——那些金身佛陀与道家仙尊,此刻正被灰仙的煞气腐蚀成半人半鼠的怪物!
\"饲天...实为弑天......\"
沈寒川的嘴角扯出惨笑。他用最后的人性引动《饲天箓》,将毕生精血灌入断阴刀。当刀身九瞳齐睁时,灰仙本体突然暴吼,十万亡魂化作锁链缠住神明手臂——天道裂隙在煞气与神血的撕扯中轰然闭合!
黎明前的刹那,沈寒川在强光中肢解。他的左半身随灰仙湮灭在裂隙,右半身坠回人间。当晨光彻底普照时,那顶阴骨轿的残帘盖住他残缺的躯体,轿杆上的婴儿腿骨突然发芽,生出枝带血的青铜锁。
正午时分,搬迁的戏班在废墟旁拾到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戏班主的面容时,后台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新扎的纸马腹腔鼓胀,蹄铁上刻着\"丙申年冬至\"。而百里外的乱葬岗深处,某具沈家先祖的蜕壳突然睁眼,竖瞳深处跳动着熟悉的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