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是无力的,无法再给草原提供足够的温暖,前几日下过一场初雪,雪不大,却也将整片草原染上了一抹圣洁。
江左坐在校场上擦拭斜谷横刀,自大从天马湖回来后也出过几次侦查任务,但多是一无所获,有次与牧风一行五人在一处草场上与某个小部族斥候迎面撞上,那是第一次与草原人交手,那一战他杀的极为轻松,毕竟修士还是极为少数的存在,那群斥候斥候连件像样的甲胄都没有,只是以动物皮毛遮掩了肌肤,牧岚边军下发的弓弩便可以轻松将之射穿,战斗结束时他亲手宰了三人,牧风将战功报了上去,刘正赏了他们一笔赏钱,还能多休息几日。
北风吹的正起劲,户外温度极低,让人站在风中免不了发抖,将士们在操练过后大多都回营取暖了,有官职在身的也不是不讲情面,知道这天气实在太冷,也就放任他们去了。
“你小子也不冷啊?别人都回营取暖了怎么就你一个在这坐着,擦刀做什么?我都没见你出过刀。”刘正从校场外的栅栏缝隙中瞧见了一人独坐擦刀的江左,两只胳膊担在栅栏上对其说道。
江左的手指从刀身抚过,也不回头去看刘正,只是说了句:“慎开匣中刃,匣中锋藏霜。我这刀鞘里藏着刀意,轻易不能出鞘,只要出鞘,那肯定是要见血的!”
刘正一手从木栅栏中伸出,在江左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装什么装?跟老子好好说话,上过几天学塾啊你?”
江左猛然抓住刘正伸过来的手,将之一拉,刘正整个人就卡在了栅栏上,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了要脱臼的迹象,连忙告饶起来:“别别别,疼死老子了,快放开,在拉就脱臼了!”
拿捏着力道,江左就是不肯松手,他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营地外响起,是陈檀带着几个手下人归来,哪怕到了斥候营外也没有减速,胯下战马已经吐起了沫子。
听着熟悉的马蹄声,刘正眼前一亮说道:“是陈黑炭回来了,这小子不是去草原侦查去了吗?回来的挺快啊!”
透过空隙江左看到陈檀身后随行士卒中有人身上还插着箭矢,一看就是被人追击所留下的,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陈檀在路过斥候营时用尽全力高喝一声:“草原有异动!二十四部集结起大军向边境逼近!”
闻言斥候营中顿时开始骚乱起来,有人手持军械慌张出门,有人还在将冻的梆硬的甲胄往身上套。
江左与刘正这俩人听了也是不再嬉闹,刘正在栅栏外向着主营方向跑去,江左捡起落在一旁的横刀,一个跳跃就从校场呢到了另一边,朝着他们的小营帐而去。
陈檀骑马一路直接闯进朔云城中,一边赶路一边高喊,将整个朔云城都搅的鸡飞狗跳。
直至中央帅帐处才停下脚步,与拦路重甲骑士交代几句就进去了,在帅帐之内足足待了半个时辰。
之后就是王离下令让各将校前往中央帅帐议事,独独让陈檀一人回去休息。
将受了伤的士卒安排好后,陈檀才回了斥候营,才刚站在斥候营门口,就被士卒给围了起来,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草原上出了个了不得的疯子,集结了草原各部大军浩浩荡荡向着边境杀来,陈檀他们在深入草原时撞上了对方的先头部队,是被一路追杀回来的。
其实早先就有人发现了草原上的不对劲,只是现在是冬天,按理说这个时候双方休战是绝不会起战事的才对,冬天草原上连口吃的都难以寻到,一般等到开春喝水化开草木生了新芽才会出兵,反正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这一次草原鞑子逼近边境不简单。
有号角声从中军帅帐内响起,这号角是特制过的,声音之大可以让整个朔云城都听的到。
“这是战备的号角!都快回去收拾东西!”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围绕着陈檀问东问西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各自回了营帐开始收拾,斥候营门口就只剩下了陈檀一人。
江左也跟着回去了,不出任务时他是不披铠甲的,牧岚边军斥候的甲胄就只是皮甲,是用整块的皮革制成,虽然防御力弱上一些,但胜在轻便灵活。
从营帐中捡起自己那件皮甲,天气太过寒冷,让皮甲冻的硬梆梆的,手指敲在上面都有回响了,来不及吐槽,江左直接将其往身上套去,冰冷的皮革套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穿戴完毕之后,所有人在校场集合。
刘正与丁山两人刚骑着马从帅帐中回来,刘正看着还算正常,丁山则是骑着一匹比寻常马匹高出许多的大马,这马体型太过庞大,看着有些吓人,也就只有这匹马才能驮的起丁山那小山包一般的身躯。
刘正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他勒马停在一边不发一言,丁山驾马向前走了几步,视线扫视过站在校场中静待他发言的士卒,轻嗑两下朗声说道:“大致情况陈檀应该都与你们说过了,就是不知道的也没关系,反正就是草原鞑子今年不知抽什么风,大冬天的竟然想打仗!我和刘校尉刚从大将军的帅帐回来,大将军下令,留下一小部分人守营,其余人全部赶赴边境,让草原鞑子也看看咱们的实力,看他们还敢不敢和咱们打!”
调动完士卒情绪之后他又开始做分配调整:“我和刘校尉商量过了,陈校尉刚从草原回来,咱们就留下陈校尉和他手下的人守营,其余人随我和大将军去边境上走一遭!”
说完就让大家准备出发,只是陈檀的人有些不满,可自家校尉此时还在营帐中休息,倒也无可奈何。
王离手下掌握的牧岚边军总共十八万,整座朔云城的百姓也都是军户,不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人就是家中有人在军中的,此时都站在街道两旁静静等待,城中五营的动作太大,让他们在家也呆不住,就都走出来看看热闹。
王离坐在案牍前写完一封折子,递给传信兵让其回京城交给皇帝,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让那位姓慕容的陛下知道的,还得靠着他在朝堂上下旨帮着调动物资呢。
待到送信的人走后,他深吸一口气从案牍前站起身,拿过架子上江左送来的那把剑走出帅帐,帅帐外外他麾下的三千亲军,这些人皆是人马具甲的装扮,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此时都牵马站在马下,目光都汇聚在走出帅帐的王离身上。
为首之人正是当日在帅帐前拦阻江左的重甲骑士,他手持大纛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铁塔,墨义帮着牵过来一匹白色骏马,王离翻身上马,三千亲军也跟着上马。
寒风吹的大纛猎猎作响,王离从三千人中缓行至营寨门口抽出腰间佩剑,龙吟声在所有人耳边回荡,高声笑到:“走,让草原鞑子都滚回北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