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身边部下越来越少,草原斥候首领知道自己是彻底没了机会,喝令身边剩下的三人继续冲锋,待到他们前冲之后,自己则是调转马头向后退去。
三人被牧风他们重新在弩中填好箭矢射下马来,江左见最后一人想要跑,扯住夜燎的马鞍,只等江左一脚踩上马镫,夜燎就仿佛知晓他的心意一般,撒开腿追了出去,江左就这样在夜燎奔跑中上马。
“江左!别追太深了!”老李在身后喊道。
可江左哪里顾得上这些,张贵好歹也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好些日子的同僚,就这死了与这人脱不开关系。
到底是能统领一小支斥候部队的,这首领倒是有几分本事在身,听着身后哒哒的马蹄声,他将硬弓握在手中,另一只手的两指偷偷伸进箭囊中夹住一支箭矢的尾羽。
“狗贼!哪里走!”江左在马背上怒吼。
马蹄声渐近,那斥候首领突然上半身向后倒去,后背与马背紧紧贴合在一起,双臂舒展两手快速张弓搭箭,白羽箭矢在极近距离下射向江左。
箭矢的寒光在眼中渐渐放大,这一箭竟是射向他左眼的,箭矢射来江左避也不避,在箭尖离眼珠只剩下几寸距离时,江左的手快速从一侧抬起死死抓住箭身,整个过程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箭矢在手中断作两截,就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这一击不成,斥候首领心里彻底绝望,对弓箭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手掌握紧腰间弯刀,连他都没有注意到,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自己的指节都在犯白。
夜燎嘶鸣一声开始诡异加速,头颅以从侧面追上那一人一马,江左怒火中烧,还未近身便在其背后递出一拳,这一拳竟有长戈破开空气之声响起,正是长戈裂云势。
杀意袭来,斥候首领下意识趴在马背上躲避,拳意化成的无匹长戈被其躲过落在了马匹头颅上,一颗硕大的马头瞬间被打爆,猩红之物混杂着点点白色向周围飞溅,难耐的臭味在空气中传播。
有白色硬物在飞来砸在江左的脸上,用手接住一看,原来是那匹马的一颗牙齿。
没了马的支撑,斥候首领摔落在草地上,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仰视着江左只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夜燎在此处停步,江左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杀气腾腾向他走了过去。
斥候首领感觉嘴巴有些干涩,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江左身上那股快要凝为实质的杀意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那柄弯刀是他最后的依仗,人就是这样,到了生死之际总是喜欢依靠身边所有能碰触到的外物,此时有刀在手,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弯刀被抽出鞘对准江左的时候,那颤抖到要随时要将弯刀甩出去的手出卖了他的,这才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恐惧原来只是错觉,另一只手也握在刀柄上才让这种颤抖好了一些。
“你不能杀我,我还有家人在草原等着我,我要回去,我是个父亲!求你!”恐惧之下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要让江左放过自己。
江左冷笑不语,这家伙把自己当圣人了。
探出双指夹住那柄对准自己的弯刀,被百炼而成的制式弯刀在一夹之下竟然断作了两段,斥候首领手中只剩下了一柄断刀。
身躯之上骤然间布满青铜纹路,江左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身形一闪便与斥候首领贴身站着,距离之近甚至都可以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江左捏住一条手臂轻轻一扯,整条手臂便被轻松扯断,血淋淋的一截被提在手中,疼痛甚至都还未能传递到斥候首领的脑中,他只是感觉到了眼前一花,那年轻人手中就多了条手臂,仔细看去,好像是自己的。
杀猪一般的惨烈嚎叫声在草原上响起,可这远不是结束,以自己的纯粹真气将他那往出汩汩冒血的断裂处封住,以此让他可以多活一会。
片刻之后斥候首领的四肢被尽数扯断,他嗓音沙哑再也嚎不出来,仿佛是被麻痹了一般,已经感觉不到痛。
江左抓着他散落的头发,一拳打烂了他的胸膛,在那团温热中找到了一块还在跳动的血肉,将之掏了出来摆在他的眼前。
看着那块还在跳动的血肉,斥候首领眼中世界开始逐渐发黑,最终彻底失去光明。
扭下头颅江左骑着夜燎返回原处,张富在抱着弟弟的尸体痛哭流涕,泪水与张贵已经冷却的血液混在一起,手掌轻轻拂过张贵还没闭上的双眼,眼皮这才是合在了一起。
将斥候首领的头颅丢在张贵尸体前,张富突然不顾自己摔伤的身体强撑着站了起来,夺过牧风手中还未收入鞘中的长刀,对着那颗本就血肉模糊的头颅一通劈砍,直到彻底看不清一点面容才丢下长刀跪在地上继续哀嚎。
老李蹲在地上又捡回了那支旱烟杆,填满烟丝点燃后静静抽着,烟雾袅袅似是在给张贵上香。
牧风拍了拍江左的肩膀轻声说道:“辛苦了。”
江左沉默无言只是默默摇头。
夜燎与几匹马寻了处没有血迹的地方嚼着地上已经干枯不见绿色的草,寒风再起,只剩下了潺潺溪流声以及张富痛彻心扉的哀嚎。
直到张富再也流不出眼泪呆呆坐在地上,牧风才牵过张贵的马匹,张富的马在刚才那场厮杀中早已死去,他本人也被摔在地上受了伤。
将张富扶上战马,张贵的尸体也在马上,牧风做主让他先回去安葬张贵,顺便在回去的路上将这里的情况与丁山汇报一声,他们三人因为伤的较轻,打算继续深入。
张富骑马向来时路远去,他们三人才继续上马,老李那把插在草原斥候腹部的长刀被拔了出来,撕下一片衣角将之擦拭干净重新归鞘。
江左满身鲜血,这些血都是草原斥候的,在溪边想要将手上血迹洗去,可无论他怎么搓都搓不干净一般,皮肤上总会沾染一些淡淡血色,哪怕皮肤被搓的泛出不正常的红润,他都不肯停下。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眼神中不再像曾经那般纯粹,好像有某种感情被他封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