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砚台台懒洋洋地趴在马车窗沿,尾巴一甩一甩,瞄了叶语闲一眼,语气里满是调侃。
“砚台台,你就不能叫得正式点?比如叶老板?”小雪在一旁笑着补刀。
“叶老板?哈,那多没劲。”砚台台摇摇头,伸出爪子指了指叶语闲,“叫他小叶刚刚好,叶老板太高端,他可配不上。”
叶语闲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行吧,小叶就小叶。倒是小雪,你这是存心和这只猫唱双簧呢?”
小雪吐了吐舌头,没有回应。
这时,马车外传来喧闹声,叶语闲撩开车帘,看到前方人群熙熙攘攘,不由得叫停了马车。
“停车,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下车挤进人群,眼前的热闹让小雪忍不住低声惊呼:“是比武招亲!”
高台之上,一名女子静静站着,她身着浅绿色长裙,头戴银饰,腰间别着一柄细长的剑。她没有报上姓名,只说了一句:“我姓纳兰。”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小声议论道:“这纳兰小姐的剑技非同小可,已经打败了七八个挑战者,可还没有人能让她多出一分力。”
此时,一名壮汉气势汹汹地登上高台,手持大刀,咧嘴大笑:“纳兰小姐,今日我就要试试你的剑有多快!”
纳兰小姐微微抬眼,淡淡道:“请赐教。”
随着她话音落下,壮汉挥刀直扑而来,刀风卷起一阵沉闷的呼啸,仿佛要将整个高台劈裂。然而,纳兰小姐纹丝不动,直到刀锋逼近,才轻轻挪动脚步,身形一晃便避开了锋芒,随后细剑如流光般刺出,直指壮汉的手腕。
“叮!”
刀落地,壮汉捂着手腕连连后退,面色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台下顿时响起阵阵惊叹声。
“小叶,你怎么看?”砚台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她这剑技可不是普通花架子,剑快,人更稳。”叶语闲评价道,“不光有力量,还是个懂兵法的。”
小雪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叶老板,您不上去试试吗?”
“别闹,我就是看个热闹。”叶语闲笑着摇摇头,“再说了,我拿长杖的,上去也只是找揍。”
台上,纳兰小姐似乎对壮汉的失败没有一丝意外,收剑回鞘,淡然扫过台下的人群:“还有谁愿意挑战?”
她的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台下不少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轻易上台。
终于,一个手持长枪的瘦高青年上台拱手道:“在下请赐教。”
两人很快交手,长枪挥舞如风,枪影翻飞,气势凌厉。然而,纳兰小姐始终不急不躁,几招过后,长枪忽然偏离了轨迹,“铛”一声落地,瘦高青年脸色一僵,只能狼狈退下台去。
“果然没人能胜过她。”小雪嘀咕道。
叶语闲笑了笑:“这比武招亲,看起来不像单纯找夫婿,更像是在立威。只可惜,咱们这些围观的也看不出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砚台台舔了舔爪子,淡淡道:“管她呢,咱们看完这场热闹,赶紧继续赶路吧,别耽误正事。”
“也是。”叶语闲收回视线,和众人一起离开了人群,朝马车走去。
叶语闲一行人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台上响起一声低吼,随即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大步踏上擂台。他手持一根粗长的黑铁长杆,脚步沉稳,目光如炬,显然不同于先前那些轻易被击败的挑战者。
“纳兰小姐,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术。”大汉瓮声说道,长杆一挥,周围空气仿佛都被带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纳兰小姐微微皱眉,但仍不动声色地拔剑出鞘,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两人交手,刹那间剑光与长杆的黑影在台上交织,一时间难分高下。然而不过几招,大汉忽然一记横扫,带着狂风般的力量,硬生生逼得纳兰小姐连退数步。
她想要稳住身形,可长杆趁势而上,重重击在她的剑身上。只听“铛”地一声巨响,长剑脱手飞出,朝叶语闲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叶老板,小心!”小雪惊呼,条件反射地想要挡下,却发现叶语闲已然动了。
只见叶语闲轻轻抬手,手中的长杖瞬间划出一道半弧,正中飞来的剑身。
“叮——”
这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剑身却在瞬间崩裂,碎成无数金属碎片,四散掉落。周围人群一片哗然,纷纷朝叶语闲投去惊愕的目光。
纳兰小姐在台上怔住,她还未来得及惊讶剑的去向,便见那飞剑被震碎。目光转向台下,落在叶语闲身上,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
叶语闲刚想迈步离开,却被那壮士一伸手拦住。壮士面色肃然,声音浑厚,透着一股正气:“公子留步,姑娘也且慢。这比武招亲我并无意掺和,但有几句话,想请两位听一听。”
叶语闲眉头微挑,转身望着他:“这位壮士,何事?”
壮士将手中的长杆往地上一杵,发出低沉的声响,环视众人后才开口:“我是边关来的兵士,近日土木堡一战,朝廷大败,瓦剌军已压境。眼下国难当头,像纳兰姑娘这样的高手,和公子这样气度不凡的才俊,实在不该浪费才华在此地。不如随我一同奔赴边关,为国效力!”
人群中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不止。纳兰小姐冷笑一声,神情却透着几分不悦:“这位壮士,边关是男儿的战场,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今日的比武不过是家中安排,与国事何干?”
壮士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男儿自当保家卫国,但如今瓦剌入侵,边关百姓苦不堪言。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姑娘的剑术,敌人见了也必胆寒!若是能献力边关,何愁大明不能反败为胜?”
纳兰小姐闻言,冷冷一笑:“壮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人生不想被战事束缚。这剑术,是为护我所爱之人,不是为了为朝廷拼命。”
壮士面露惋惜,却并未强求,而是转向叶语闲:“这位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连姑娘的长剑都能从容震碎,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之人。既然如此,不知可否愿意与我同行,为国分忧?”
叶语闲听闻此言,眉头微蹙,却笑了笑:“壮士的心意,我十分敬佩。只是我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手中这长杖也只是凑热闹而已,如何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壮士盯着叶语闲看了片刻,眼中透着些许试探。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如今,大明危急存亡之秋,公子若有能力,何妨将其用在正途?即便不是此时,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三思。”
叶语闲笑而不答,只拱手说道:“将军言重了。他日若有机会,定不负所托。”
壮士点了点头,虽仍带些疑虑,却不再多言。他看向纳兰小姐的背影,面露无奈,但也知难强求,拱手辞别众人后转身离去。
叶语闲带着小雪和砚台台离开了人群,一路沉默。走到僻静处,砚台台才嗤笑着说道:“小叶啊,那壮士说得可动人,你就这么不动心?”
叶语闲瞥了它一眼,淡淡道:“我动不动心是我的事。现如今前路未明,卷入这局得小心些。”
小雪则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叶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叶语闲一愣,随后洒然一笑:“我?我还有什么值得瞒你们的?”
他不再多言,只是快步往前走去。小雪和砚台台对视一眼,皆觉叶语闲此人虽看似轻松随意,但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秘感。
叶语闲一路低头快步向前,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波涛暗涌。壮士刚才的一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了他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保家卫国……” 他喃喃自语,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可很快,他心中又涌起一丝无奈和矛盾。
“保的哪门子的家?国又是哪门子的国?”
叶语闲抬眼看了看天,日光明亮,风吹得路边的柳枝轻摆,清新得如同一场真实的梦。可他手心轻轻摩挲着长杖的纹理,却总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隔阂,如一道看不见的纱帘隔开了他与这个世界。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刚来的时候惊慌失措,觉得一切都荒谬而不真实。直到如今,他在这个明代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许久,见了生死,看了爱恨,甚至体验了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才渐渐意识到——这里不是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鲜活有力,甚至每一滴血,都滚烫得刺人。
“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系统’做出来的剧本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的语言总在提醒他,这里似乎只是某种精心编织的“任务世界”。
“如果真是假的,那我又为什么要如此认真?”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甩开。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个声音在低语:“假如是假的,那这些人算什么?他们的痛苦、梦想、挣扎,全都只是虚拟出来的假象?那我岂不是在玩一场残忍的真人游戏?”
叶语闲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越来越不想用“假”与“真”去衡量这一切了。无论系统说什么,这些人,这些事,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只是数据或者工具。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的认真是否显得愚蠢?”
可他又一声冷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还有退路吗?”
叶语闲揉了揉眉心,收拾起内心的纷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向前方,小雪和砚台台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小叶,磨磨蹭蹭的,走不走啊?”砚台台懒洋洋地开口。
小雪则好奇地问:“叶老板,刚刚那位壮士的话,你真的不放在心上吗?”
叶语闲嘴角一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是什么救世英雄。”
他加快脚步走到两人前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长杖:“走吧,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吃饭吧,这才是头等大事。”
可就在他走过时,砚台台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哼,小叶这家伙,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里可比谁都装得多。”
小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轻声一笑:“叶老板嘛,总有他自己的打算。”
三人继续往前,路上阳光洒落,但叶语闲的心中,却仍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