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扛起随身携带的包,刚拉着厉时安跑出一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众人拦住了,
“……”
他攥紧手掌,往后退了一步,咬牙勉强笑着挤出句:“闻部长。”
闻修施施然走上前,摊了摊手:“好巧,顾博士。”
紧接着这人向后一看,侧首示意后面的人走上来。
顾淮同时也看向那里:“……”
他眯了眯眼:“闻谨?”
闻谨握着块令牌,脚步沉重,他不敢和顾淮对视,僵硬地举起令牌:“还请厉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厉时安微愣,厉先生,这人在说他?
omega指尖微颤,他垂落目光,看向自己握住的顾淮的小臂。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
顾博士的小臂坚硬如铁,根本摁不动。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顾淮的肌肉量这么恐怖?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顾淮终于露出了他鲜为人知的一面。
“不可能,”他挡在厉时安面前,周身青筋暴起,以悍然威势行守护姿态:“闻谨,他不会跟你走。”
顾淮眸光缓缓扫过闻修和他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那双如渊如墨的双瞳定在闻谨身上,看得闻谨又咬了咬牙移开目光。
他…他也没有办法!
“闻谨,”顾淮抬指勾下眼镜,随手挂在风衣领口,虽已被重重围困,却丝毫不减窘态:“你可想好了,要站在我对立面?”
“我…!”闻少将喉结狠狠一滚,似乎想后退。
“小谨儿,”这时闻修上前一步,他抬手虚虚搭上闻谨肩膀,唇边挂着数年不变地笑:“别忘了出来之前小叔叔和你说过什么?”
“……”
闻谨眸光变幻,握着令牌的手用力到发红。
“闻谨。”闻修目色一沉,语气带上了些警告的意味。
闻谨呼出口气,似乎是认命了。
闻修安抚般拍了拍闻谨的肩膀,随后放下手,悄声说:“别担心,你我都知道,我闻家不会伤他性命。”
“何况到时你也在场,不是吗?”
多年友人,闻谨的一行一动早已被顾淮洞悉,只一个表情他就知对方要做什么。
因此当闻谨再次抬头看过来时,他就知事情绝无转圜余地。
“我本不愿如此。”顾淮摇了摇头。
他将手臂从omega掌中抽出来,微微侧身“嘭”得将身上背着的包砸落在地,带起满地烟尘。
“这…”
在身后的厉时安被激起的飞灰呛了下,他疑惑地看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刚他想拎起这包跟顾淮走时胳膊都差点被拽断,根本抬不起来。
这玩意重到离谱,还硌得慌!
摸起来像是什么金属物品……
他抬眸看向顾淮,此时此刻的顾淮他从未见过,或者说今天的顾淮让他感到非常陌生,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跑了这么久,却脸不红气不喘。
这哪怕是强大的Alpha都做不到吧!
而反观顾淮将那玩意扔到地上后,却没再管,而是解下风衣的扣子抬臂直接将整个衣服扯了下来!
“……!”
厉时安瞳孔骤缩。
顾淮藏在宽大风衣下的居然是一件战术甲胄!
失去了外套的遮挡枪支及军刀的轮廓暴露无遗,顾淮抬指扯下颈间领带,缠绕在左手小臂上,巍然不惧:“我说了,他不会跟你走。”
“阿淮,”闻谨眉头一皱,他不赞同地看着友人:“我知道你战斗水平极高,但…双拳难敌四手,你只有一人,在火力围困下如何全身而退?”
“不如……”他顿了顿,说这些话仿佛有些艰难:“不如你就将他交与我闻家,我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顾淮嗤笑一声,他没回话。
闻谨脸色有些难看。
谁不知道厉时安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世上有很多远比生命危险更可怕的东西。
“顾博士,”闻修上下打量顾淮片刻,也出言道:“你何必非要如此?你知道的,对于帝国而言,你与他都很重要。”
“厉家虽说罪不容诛,但尚可将功补过。”
“有我闻家做这个中间人,再加上你顾博士之力,相信只要你肯说服这位厉先生配合,我们都不必大动干戈。”
“这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闻修一副苦口婆心模样,赫然是把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罪不容诛!?”
但这一番言辞,还没说动顾淮,反而先激怒了厉时安,他推开顾淮的遮挡,走到众人目光里:“你凭什么说我厉家罪不容诛!?”
“厉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你们,明明就是你们…”他忿然瞪着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字字泣血:“贪图我厉家的东西,颠倒黑白,才致使我家破人亡!”
“如今却还有脸面来说什么保护我,放过我!”
尖锐之语,泣血之情,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侧目,其中所隐藏的悲戚与不甘仿佛一把利刃,划破内心最隐秘的血口。
“……”
闻修眸光骤然一凝:“你别给脸不要脸!”
“闻部长!”顾淮高声制止了闻修接下来的话:“你该不会认为顾某就只有这点手段吧?”
“虽说比你闻家不如,但想安然离开还是不难!”
他抬手将厉时安重新拉回来,对omega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逞能之时,还是要先离开此是非之地。
“你听着,”他附耳道:“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人,等会我殿后,你先离开。”
厉时安呼吸一滞:“不行!”
他虽恨这些人,但他不能让顾淮自己留在这里!
“听话!”顾淮说:“他们要研究那东西还需要我,我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
厉时安还想说什么,对面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令他僵住了。
脊背瞬间发凉,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让大脑都陷入空白。
闻修举起手枪,对准厉时安做了个开枪的动作,随后目光转向顾淮:“实在不行……把他打残带回去也不是不行。”
“不行!小叔叔,”闻谨失声道:“出来前你答应过我的!”
闻修摆了摆手:“妇人之仁。”
“喂,顾淮。”闻修歪了歪头,笑着说:“我有时候就搞不懂你,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个omega啊?”
顾淮仿佛感应到了闻修要说什么,他猛然转头,大声吼道:“闻修,你敢!”
“明明当初折磨厉家那些人的时候你也在场,也没见你阻止过啊。”
“你还不如我家这个不成器的闻谨和…那秦家的秦重呢。”
“他们好歹还尝试阻止过。”
闻修的笑容越扩越大,与此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厉时安越发苍白的面容。
“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