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带走?”
秦重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轻笑着反问。
他挥手制止了拔出枪支的梁慕寒,转过身看向闻谨,不疾不徐地问:“那如果我非要带他走呢?”
闻谨向前迈了两步,争锋相对:“那就得罪了,秦总署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双方人马都紧迫地关注着对方的动作。
秦重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把那几个字在唇边滚了滚:“得、罪?”
语气甚至是带着笑的,像是在玩闹,然而下一瞬他的语调骤然犀利起来,铺天盖地的压迫信息素倏尔释放:“就、凭、你!?”
无孔不入的压迫感刹那间席卷了整片天地,场上一些普通的Alpha双腿打颤,骨骼发出噼里啪啦地脆响,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闻谨,”秦重提臂双手十指虚虚搭在胸前,一只手的拇指轻蹭着另一手的虎口,目光睥睨,姿态恣意:“闻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可我怎么记得,闻家和司法部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闻谨面色沉沉,他攥紧双拳。
秦重说的没错,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实际权力上看,他都无法和秦重相比。
早在两年前秦重就已经是秦家当之无愧的掌权者,先后担任帝国元帅和帝国军机署总署长,虽说二人在职权上交叉不多,但秦重在职级上高了他可不是一星半点。
单论军机署总署长的职务,便几乎相当于半个帝国元首,更别提如今整个闻家都处于被秦家打压的状态……
闻家自开国以来还从未落魄至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强大的Alpha。
是他一手撑起了秦家的大厦,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在战争期间力压闻家,一度将闻家挤得毫无话语权。
战争结束后,闻家因为政权的迭代与复杂的关系网才逐渐有翻身的迹象。
可那是闻家,不是他闻谨!
秦重说的没错,他还不能做闻家的主。
他甚至都不能完全做司法部的主!
闻谨咬了咬牙,仍不肯让步:“那又如何,凡事就事论事,秦总署长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带人走。”
“这是你们司法部的人?”秦重笑了笑。
“……”
闻谨沉默,秦重在变着法子提醒他,他没权力管这件事。
闻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秦重抬手打断了,Alpha收回压迫信息素,轻飘飘地说:“如果本将记得没错,里面那个刚爆炸了的Alpha,归属我司管辖。”
“第一腺体科医院故意隐瞒不报,司法部涉嫌包庇罪,而顾淮……”
秦重顿了顿,他目光顺着爆炸的监护室转了转,语气不疾不徐:“未经批准擅自接触犯人,导致重要犯人死亡,同时对自身生命和公共设施造成严重威胁。”
“闻谨,我一不追究司法部和第一腺体科医院的责任,二不带走顾淮;已经仁至义尽。”
“…………”
秦重胸有成竹地指了指那个已经吓晕过去的看守人员,说:“他是医院内的唯一目击证人,当然……”
Alpha意有所指地说:“你和沈亦之也是,或者…你们两个谁和我走一趟?”
闻谨面色难看,他后退三步,别开眼。
这是放弃了的意思。
如果只是影响治安,按理来说是归属司法部管辖,可若是涉及到芯片爆炸……
换句话说,从得知这个Alpha身上的芯片可以被远程引爆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归军机署了,而所有知情人员有责任向军机署汇报和寻求帮助。
但第一腺体科医院没有,这是违规。
司法部没有,更是知法犯法!
他没办法阻止秦重带走这个人。
秦重轻蔑地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一出门就暴力地把自己身上的防护服撕掉,一把扔回地上。
这么丑的衣服,多一秒他都不想穿。
·
三天后,第一腺体科医院特护病房。
娇小的omega面色灰白地窝在病床上,他的呼吸起伏均匀而微弱,陷入了漫长的昏迷,细白的手腕露在外面,输液管顺着动脉一滴一滴注入药液和维持生命的能量。
窗外的桃花被春风无声吹散,落在omega窗前,一个身影出现在病床前,那个身影的主人伸出手摘掉床单上的桃花瓣。
闻谨眉头紧皱,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omega,问身侧的友人:“他怎么还不醒?”
“身体底子太差,”不远处的沈亦之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正奋笔疾书的计算着什么,抽空回了句:“厉时安不用太担心,你看看顾淮怎么样了。”
这几日沈亦之一直守在这间病房内,电脑前的桌案上布满了各种单据和笔记,他简直快把办公室搬到这里了。
闻谨将目光落向另一张病床上,顾博士身上插满了各种输液管,仪器上的光点平稳跳动着,显示主人生命体征的正常。
顾淮那天被推进手术室后,只处理了些皮外伤,内脏和脑部的震荡则需要时间慢慢调养,尤其是顾博士那价值万金的大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想给他开瓢。
因此在没有生命危险和严重后遗症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把顾淮推到病床上静养,至于轻度的后遗症有没有…只能看顾淮醒来后的造化了。
至于厉时安……
闻谨目露担忧,按理说整整三天过去,厉时安怎么也该醒了。
或许是福至心灵,也或许是上天看见了他的担忧,总之闻谨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看见厉时安手指动了动。
闻谨动作一顿,厉时安缓缓睁开双眼。
omega神色迷茫地注视着花白的天花板,大脑还没完全运转,有些恍惚发晕,他听见脚步声,微微侧头。
闻谨走到了他面前。
“…………”
画面在逐渐聚焦,不久前发生的事也在大脑飞速闪现。
“……!!”
“顾…”
他喉头干涩,一句话卡在喉头,接过闻谨递过来的水猛灌几口才找回声音:“顾淮!”
“顾淮在哪!?”他拉住闻谨的手,焦急地问,下一秒顺着闻少将的目光看见了病床上昏睡的顾淮。
“!!”
心下阵阵发痛,他甩开闻谨扶着他的手,从另一侧翻身下床,手背上的针管因为主人的剧烈动作反血发红,拽出叮叮当啷声响。
他却管也不管,顾自将针管扯下冲到顾淮病床前。
泪珠刹那滚落。
闻谨阻止不及,刚要跟过去。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