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不亮,旭日的光辉终于划破那蛋青色天空。
刺眼的晨光照进屋内,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微凉……
姜姚的身体被暴力摇晃着,她仍沉浸在睡梦不可自拔,是谢烨吗?
“别闹!”姜姚至死不睁眼。谁呀,这么不知趣,她半夜才爬上床,实在困得要命。
“夏荷,夏荷!”三个不同声线的声音轮番在她的耳朵边轰炸。谁呀,这么讨厌,这真不是梦了。
“再睡一下,再睡一下。”姜姚闭着眼,眉头紧锁。她凶狠的模样如同困兽。
“一,二,三。”吕雁趾高气扬呵斥道。这是她威胁锦书惯用招式。
“吕大夫,能否有点新意。”姜姚睁眼,光晃晃光线晃着她的眼,她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
“夏荷,你是怎么回来的?租的车呢?”吕雁雀跃,这种招式屡试屡爽,至少这招式对孩子是起效的。
“夏荷,昨日你是如何进的城?”十二娘侧身坐下,她的后背抵着光,恰好挡住了强烈的日光。
“夏荷姐,肉肉呢?”锦书凑趣,她在床上滚来滚去。
“锦书,端庄。”吕雁顶着大肚子站在床榻上抓锦书。
“夏荷,怎么回来的?”十二娘摇晃着姜姚的手臂,再次问道。
“夏荷姐,救我。”锦书扑到姜姚怀中,她正好打断她俩之间的对话。
“锦书,你这淘气包。”吕雁用手指挠锦书的咯吱窝。锦书扭动躲闪着,笑成一团。
女人多的地方,闹哄哄,姜姚无奈摇头,她干脆躺下挺尸。
“夏荷,骡子呢?”吕雁这时才意识到她还此处目的,锦书再不端庄,也威胁不了她的既得利益。骡子丢了可就不一样了。她再次郑重其事把姜姚拽起。
“吕大夫,骡子走丢了,我跟你去租车行赔钱。”姜姚一想到丢失的骡子,她头都大了,这得赔多少银票。
“死丫头,骡子怎么能丢了呢?”吕雁一顿暴揍,她的手劲大,敲得姜姚骨头咳咳响。
“骡子丢了就丢了。夏荷,昨晚你是怎么回的城。”十二娘用手拦住吕雁。
“马晋,你记得他吗?昨夜是他带我入的城。”姜姚仰头,望着十二娘深邃眼眸道。随即,她又小声补充道:“李家庄,借尸还魂那人。”
“贵人喔。”吕雁紧紧握住姜姚的手。那假死之人让她俩名声大噪,困在济州那段时间里,仵作的活计她俩接到手软。
“吕大夫,贵人不贵人还得两说。”姜姚嘀咕道。城门的人称呼马晋为将军,他是武将无疑了,并且是有官职的武将。
“那人叫马晋是吗?我得让叔父去打听这人,官至几品。”吕雁眼睛发光,她絮絮叨叨筹划着。
“吕大夫,莫惹是非。”十二娘神色晦暗不明,她极力劝阻道。
“你俩是那马晋的救命恩人,多认识一些当官的,百利而无一害呀。”吕雁喜滋滋说道,她一把抱起锦书向门外走去。
“阿娘,我要在房里玩。”锦书高声抗议道,她努力挣脱仍旧无法摆脱吕雁。
院里的声音渐渐小了,姜姚再三确认无第三人偷听,她望着十二娘欲言又止。“十二娘,马晋昨晚问起了你。”
“问起我?为何?”十二娘声音微颤,面色苍白问道。
“十二娘,你怎么了!手这么冷。”姜姚大吃一惊,这大热天的,阳光直射下,十二娘的手却泛着凉意,是体虚吗?
“那人为何问起我?”十二娘眼神迷离,她死死拽着姜姚的手,情绪癫狂。那人是武将,为何会问起她,她几乎不敢想象。
“十二娘,十二娘,你干嘛。”姜姚有些莫名其妙,马晋问起救命恩人有何稀奇的。 她赶忙挣脱束缚,这十二娘又抽哪门子疯,她的手上全是红印子。
“那人莫要联系了。”十二娘松开了姜姚的手,神情冷漠,她转过头,淡淡说道。
“十二娘,那人是你之前认识的?”姜姚追问道。为何?十二娘神情如此古怪,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认识。”十二娘冷漠回答道。她望着窗户的金桂树陷入沉思。
姜姚这回彻底闭嘴了。马晋追问了十二娘过往的事,她一句话也不敢再提了。
时间在一秒秒中流逝,她俩坐在床沿上一句话都不说。
“吕娘子在吗?”院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娘,你稍等。”十二娘愣了一下,她忙推开窗。一个头发花白老妇人站在金桂树下。微风拂动,桂花簌簌往下坠,顷刻间,那桂花沾满老妇的头。
“小娘子,你出一下。”那老妇人朝十二娘招手。她站在庭院中央,一动不动。
十二娘起身,整理着衣角。
“啥事?”姜姚扯住十二娘的衣裙问道。这老妇人面生得很。
十二娘摇头,她略微整理一番出了房门。
姜姚伸了懒腰,睡回笼觉吗?天气好,再睡的话,吕雁又得发脾气了。她感慨一番:人生,一点都不自由。
姜姚在房间里窸窸窣窣整理。十二娘一声不吭进了屋。
“十二娘,那老妇是谁,有啥事?”姜姚伸头出来问道。中国人自古都爱凑热闹。
“车行的,骡子回去了。那老妇过来退还质押的银钱。”十二娘身体摇晃着,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只能用手抵着桌面,她紧锁的眉头仿佛刀刻石斧般,化也化不开。
“真的。”姜姚大喜过望,拽起十二娘的手。十二娘神情呆滞,整个人看起来木木的。
“十二娘,你干吗?闷闷不乐的。”姜姚又凑近了半分,上手去掰去揉十二娘紧锁的眉头。她猜测,马晋与十二娘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夏荷,你干嘛?”十二娘愣住了,木然望着姜姚的眼,碎银子膈着她掌上的软肉。
“十二娘,smile,笑。”姜姚用指尖戳弯她的嘴角。不管怎样,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人生必须笑着面对。
“你们在干嘛。”吕雁神情古怪望着她俩,她在门外望了她俩好一会儿才进的屋。面对面坐着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她。
“练习微笑。”姜姚尴尬说道,指尖在嘴角画弧线。
“傻样,笑需要练习的吗?”吕雁完全摸不着头脑。夏荷一向神神叨叨的,她早已习惯了。
“十二娘,李婆婆给我们找了新院子。”锦书扯住了十二娘的手。
“吕大夫,昨日跟和尚借到了钱?”姜姚吃惊问道。昨日,她半夜才回,不知吕雁她们一行人在法觉寺的遭遇。
“不借钱了,京城地价高,宅院我们先租吧。”吕雁长叹一声说道。
“租那里的宅院?”姜姚好奇问道。昨儿看的那套二进院不错。
“吕大夫,这是车行退回的质押金。”十二娘把那碎银子放在桌面上。
“这马晋果然不简单。”吕雁口无遮拦说道,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姜姚偷窥着十二娘神情,漠然。
“你俩收拾收拾,我们今儿就定下吧。”吕雁想着租住的宅院,只要价格合理,无需考虑太复杂的问题。
“吕大夫,干嘛不请李妈妈进来坐坐。”姜姚伸头朝院外望去,院子空空如也,李妈妈不在。
“李婆子今日不来了,她让我们自己去看。”吕雁揉捏着那纸条,愤愤不平说道。她的称呼变了,李妈妈变成了李婆子。事情还得由昨日说起,她们回城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李婆子,跟李婆子解释道:和尚借贷的利钱重。买宅院改成租宅院,李婆子听后,面色不佳,一声不吭的。今晨,李婆子就让仆人递进来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仆人交代李婆子让她们自己去看房。李婆子会看人下菜碟,这敷衍的态度让吕雁生闷气。
“贡院街95号。”十二娘举着纸条,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