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街95号有何问题吗?姜姚疑惑望向十二娘。那姑娘只是沉默不语。
“管它在那里,我们去看看。”吕雁风风火火抢过字条,招呼婆子去叫车。
“贡院街95到底是哪里?”姜姚不急不慢的给十二娘倒茶。
“西城,秦淮河畔。”十二娘坦然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秦淮河商贾云集,宅院的租金高些也算合理吧。
“秦淮河?是那个‘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秦淮河吗?”姜姚兴奋跳脚,那是古诗里描写的秦淮河呀,谁不向往呢?
“秦淮河是哪里?”锦书跪在椅子上玩杯子。
“让天下自许风流之人流连忘返之地。”姜姚声情并茂吟诵着,怎么形容秦淮河呢?诗词歌赋,风流才子,佳人名妓,风流韵事,这些词汇是不能跟孩子阐述的。
锦书似懂非懂点点头,她雀跃跳下椅子,撩起裙摆转圈圈,一刻都不得闲。
十二娘颔首,她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那端庄的姿态,姜姚一辈子也学不会。这两人在她面前这么一对比,出奇的和谐。
“马车已套好,出门了。”吕雁站在院外招呼着,锦书听到召唤第一个跑了出去。
正如吕雁所述,正门外停着一辆宽敞马车,拉车的马是棕灰色,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这让姜姚想起谢烨的马——追风。
“吕大夫,你这么快就租好马车了?”姜姚第一个跳上了马车。
“王寡妇的,我刚过去时,叔父还没出门,那娼妇不敢不借马车。”吕雁得意洋洋坐在马车的正中间,那位置宽敞,舒服。
十二娘上车后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怕什么,这马夫我使了钱。”吕雁心情不错。朝那马夫大喊一声:“贡院街95号。”
马车滴滴的在石板路上行驶,姜姚这一路都兴致勃勃的。她与锦书头挨着头,朝着大路两边的大酒家指指点点。
“归园?十二娘,归园呀。”姜姚回头,不可置疑扯了扯十二娘的手。
“京城这间归园与李公子有关系吗?”十二娘瞥了一眼那富丽堂皇的酒楼。正值白天,门外安安静静的。
“李三思那渣男还欠我们银钱。”姜姚咬牙切齿说道。这次遇到,一定是不能放过他。
“夏荷,你知晓的。我们的绘本在京城并不畅销。在济州,李公子其实是看在翟先生面子上才高价买了绘本。”十二娘尴尬说道,上次那册鬼故事的绘本才售出200文。
“李公子是谁?”吕雁敏锐嗅到商机,能开酒肆的商人定是富裕的。这类人家的女眷能略微照顾一下医馆的生意,那她们吃喝根本不用愁。
“我不管,说好的银钱不能变,明日我就来此地蹲守他。”姜姚不依不饶说道,能宰一个是一个吧,这些富家公子也不缺银票。
“阿娘,这是哪里?好多阿姐。”锦书的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了,她脸红扑扑的,兴奋问道。
“阿娘怎会知晓,阿娘也是第一次入京。”吕雁用力拽回锦书探出窗外的身子。
“璎珞书院,这是一所专门为女子开设的书院。”十二娘神情恍惚说道。真好……
“啊?”吕雁诧异说道。马车在行进中,她伸头多看了两眼,那专为女子所办的书院。
“十二娘,你怎么知晓的。”姜姚内心有疑虑,大家都是第一次进京,为何十二娘知晓这么多。难道是她这半月天天蹲在秦淮河吗?
“璎珞书院隔壁是什么地?房屋如此气派。”吕雁也兴致勃勃问道。
“国子监,朝廷设立的最高学府。”十二娘朝姜姚莞尔,姜姚仿佛挨戳心事一般,沉默不语。
“国子监吗?”吕雁诧异问道,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肚子。她肚子这个带把的,能考上国子监,她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十二娘紧紧抓住姜姚的手,她的手温暖如春,她徐徐说道:“莫怕,京城之大,两人轻易是不会碰到的。”
“夏荷,你在躲谢公子吗?”吕雁陈述着事实。出发上京城是夏荷提议的,她一直以为夏荷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与她们搭伴入京,她迟早会回谢府的,毕竟身契在谢府,可入京半月有余,夏荷却潜藏在家里,她又猜测夏荷要做逃奴。
“吕大夫,这事你权当不知晓。”姜姚无法解释这事了。她年岁小,自行赎身恐怕是难以操作的。况且她也不知谢烨的具体想法。
“我怎么当不知晓呢?谢公子把你放在洛清医馆,我们不碰面还能说不知晓,见了面怎么说得过去。”吕雁心情烦躁。一边是相处半年之久的姑娘,一边是京城的侯府公子,于情于理,她两边都不愿意得罪。
“吕大夫,如若你真与谢烨见了面,你无须为难,我们会自行离开的。”十二娘神情自若说道。她紧握着神情不安的姜姚。
“十二娘,你也要走?”吕雁不可置信望着面容娇俏的十二娘。
“吕大夫,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十二娘讪讪笑了。
“吕娘子,到了。”马夫朝车厢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结束这么一段对话。大家心知肚明,短暂相聚虽好,长久分离才是现实。
“阿娘,下车。”锦书在吕雁怀中扭来扭去。大伙依次下了车。
“车夫,地点有误?”吕雁第一个跳起来,面前这层小楼是一间妓院,招牌上“燕春楼”三个大字。
“吕娘子,这里正是贡院街去95号。”马夫面色潮,晦涩不明说道。
“妓院?这李婆子抽了哪门子疯。”吕雁暴跳如雷嚷道。她们三人身无长物,来这妓院干嘛。
“妓院是卖艺还是卖身的?”姜姚心飞飞。妓院,她有幸来一次,必须知晓里面的门道。
“妓院是指有才艺的女子卖艺的地方,跟瓦肆相似,只是这妓院只接待男子。”十二娘在她身边耳语道。
怪不得,怪不得,只接待男子的地方容易演变成色情场所。
一不留神间,锦书偷偷跑进了燕春楼。
“锦书,一,二,三。”吕雁在门外喊得喉咙冒烟,锦书也没出来。
“吕大夫,进去问问。”姜姚提议道。难得来一次,她怎么能错过。
“臭丫头,你等着。”吕雁摩拳擦掌,捋了捋衣袖,大步流星踏入燕春楼。
楼内异常的安静,三人一边走,一边观望,行为举止甚是鬼祟。
“你们是谁?”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