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步步逼近,姜姚一步步后退。后面两婆子堵住她的去路。她退无可退,只能咣当一下跪倒在地。
好汉不吃眼前亏,姜姚下定决心,说清楚,讲明白。她匍匐在地,低声道:“老夫人,冤枉。”
老夫人停下脚步,冷哼一声,厉声道:“说。”
姜姚怯怯抬眼,指着丫头手中的盒子道:“我确实帮黄忠牵过线,向吴娘子索要发带。可,那仅此一次。”她信誓旦旦举起一根手指。
“吴娘子?那个吴娘子。月吟?”老妇人眉头紧蹙,一脸不可置疑望着她。
月吟?姜姚不知吴娘子真实姓名,璎珞书院有几个吴娘子呢?与黄忠有婚约小娘子估摸就叫吴月吟吧?
“小的不知,黄忠告知小的,他跟吴娘子有婚约,小的不疑有他。”姜姚越说越小声,有婚约为何要让她这个中间人去取发带呢?莫非这发带是什么私密之物,郎君是轻易不会跟小娘子索取的?
姜姚思绪万千,这事怎么看怎么怪异。她隐隐有些后悔。
“小娘子,这事莫要胡乱攀扯别人。”一旁婆子厉声呵斥道。老夫人眼睛一瞟,那婆子立刻止了声。
老夫人挥手,捧盒子的丫头立刻走了过来。老夫人半蹲在地上,循循诱导道:“小娘子,这些,那条是吴娘子的发带。”
各种款式,各种材质,各色刺绣的发带让姜姚震惊,黄忠这爱好可真有意思,她不禁叹服这收藏。至于那条发带是吴娘子的,她其实也不清楚。那吴娘子行为谨慎,做事甚为小心,她只让十二娘回话,吴娘子让自己贴身丫头把发带亲自送过去给黄忠。她充其量是传话的。
姜姚摇头,她实在不知,不能乱认,她喃喃道:“老夫人,我不知,我就是个传话筒。”
老夫人冷哼一声,婆子搀扶下,她缓缓站起,捂着后腰,随即,她漫不经心说道:“拖下去,给我打。”
姜姚一时懵了,不待她分说,两个婆子崴起她的双臂,拖拽着她往长条凳子上走。
那条凳子看上去甚为恐怖。四角处拴着皮革。那是栓人手脚的。
“老夫人,你要动私刑吗?”姜姚扭动着肩膀,她肩膀处有旧伤,稍微动弹,肩膀就会隐隐作痛。
老夫人捂着额头,一旁婆子贴心给她披上了斗篷。雾重霜浓的深夜,她年老体衰,确实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姜姚还来不及多想,脸就被迫贴在冰冷的条凳上。这让她骤然清醒。
“事情尚且不明,你们怎么敢!”姜姚一边喊一边用力挣扎着。几个大板如若抡下去,她还有命吗?
“小娘子,你得说清楚,那条发带是吴娘子的。”婆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人摁着,一人捆绑,一会儿功夫,姜姚就四仰八叉躺在那冰冷的条凳上。
“小娘子,到底是哪条?”那婆子不死心,端着盒子捧在她面前,循循问道。
姜姚懵了,这是在干嘛,她能指出,这私刑就能免除了?
“老夫人,我真不知,吴娘子发带由她贴身的丫头亲自送至的,至于对接那个小厮,我真不知。”姜姚扯着脖子喊道。她瞅见那高高抡起的木板子。这玩意打下去,命恐怕得去半条。
姜姚在心里默念,对不住,两位兄弟,我不是有意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老夫人皱眉,嗯了一声。
“老夫人饶命,我们也不知。”两小厮连连磕头讨饶。
“通通打二十大板。”老夫人端着茶,慢条斯理说道。
姜姚来不及辩解,嘴巴让破布堵上了。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板子的落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全身痉挛,牙齿摇碎,她的拳头紧紧攥着,热汗顺着她的额头滴落在地。这是第几板了?怎么没完没了的。
这是人间炼狱吗?姜姚不知,她在疼痛中一度恍惚。姜士德的面庞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三丫头,起来,不能睡。”姜士德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姜姚在疼痛中瑟瑟发抖,手脚松开了,她跌落在地,疼痛积累让她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她怎么这么弱,又无缘无故挨打了。这是她的人生吗?她心有不甘,这是什么破剧本,她根本不屑要。
小院响起一阵喧哗,一婆子火急火燎跑入园中,一阵耳语过后,老夫人神色一变,挥手,起身,她随着那婆子走了。
人走院空。姜姚同两个一起挨打的小厮蜷缩在地面上,不愿动弹。
“黄忠到底怎么了?”姜姚不敢动弹,她不知为何,全身又冷又热的。她对这两小厮谈不上怨恨,为了活命,扭曲事情的真相也算情有可原。
正当姜姚以为得不到回答之际,一小厮缓缓说道:“少爷中毒了,至于那些女子的发带,少爷从来不让我们碰。”
另外一小厮一声叹息道:“为此,我俩逃过一劫。”
“可,这事为何会扯上我呢?”姜姚费解问道,她喘息着,说话都费劲了,这是何种缘由,与黄忠接触的人多了,为何偏偏要跟她过不去呢?
“少爷对味道有着独特爱好,他轻易不会碰触女子的。”一小厮解释道。他缓缓爬到另外一小厮身边。
“撒谎,我第一次见黄忠,他正在找你府中的丫头,他要踩在女子的后背下车。”姜姚蜷缩着身子,想到黄忠这种怪癖,她莞尔一笑。踩在女子背上下车。亏他想得出,这人有毛病。
“少爷这人怪异,他只接受无特色味道的女子。”另外一小厮分辩道,随即,他又阐述那日,他看到的情节。黄忠却是火急火燎背着她出了国子监的大门。
“皂荚味?”姜姚调侃笑了,她这么一笑,又牵扯屁股的疼痛,这下笑不出来了。她只用皂荚洗头。这么看来,黄忠并不讨厌皂荚味。
“那日,你们也知晓了,我晕倒了。”姜姚冷哼一声,这事,她该找黄忠算账,黄忠中毒,连累了她,她晕倒,估摸跟毒性有着莫大的关系。
“老夫人认定,少爷不可能给自己下毒,这下毒之人肯定跟中毒之人有着莫大关系。”一小厮把他知晓的事实全说了。
“我又跟黄忠有何关系,结仇吗?我不就是博了他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这也算结仇吗?”姜姚不知这府中之人的脑洞。在她看起来,如此小的事,让他们无限放大了,这是何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