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军开拔。马晋威风凛凛挥舞着双臂。范六娘哭哭唧唧站在送行的人群中。
长公主挥舞着帕子,瞥过脸,低喃一句:“晦气!”
荣国公凑近道:“陛下有意赐婚。”
长公主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低喃:“给峥峥赐婚吗?”
荣国公眉头紧蹙,低喃道:“征南大将军得胜回来,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公主懊恼直跺脚,一言不发看着猎猎旌旗。朝廷之事瞬息万变,此事刻不容缓。
小院中的众人无从知晓国家大事。
“夏荷,你给我滚起来。”吕雁抱着小女婴在小院中大喊大叫。小女婴闹觉,怎么哄都不行。
“吕娘子,月子期间,你怎么能下床呢?”张婆子忧心忡忡说道。
“我可是大夫。”吕雁自豪说道,一个乡下的婆子懂什么。
什么时辰了?姜姚睡得糊涂。她翻身继续睡下。国子监明日开学,今日是她最后的赖床时间段。
“小娘子,羊,我不会挤奶。”张婆子着急忙慌拍着门。院子里帮佣人少,她顾得上女婴就顾不上吕娘子了。
“好了,等一下。”姜姚嘟囔道。那头母羊,她从溧水县带回来的。当日,她“豪掷千金”买下两头羊。公羊自然进了众学子饥肠辘辘的肚子。母羊,她让人拉了回来。
那日,风雪交加,皑皑白雪落在头顶上,她兴致勃勃吟唱道:“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谢烨撇嘴,低喃道:“对仗的诗句一点不工整。”
额,大直男。她又不是诗人。这句网络语,她能记住就算不错了。
“夏荷,羊奶,囡囡吃不完,我要用来沐浴。”吕雁搂着小女婴兴致勃勃说道。
“吕大夫,沐浴?亏你敢想。羊奶,囡囡喝不完。我喝。”姜姚生气嚷道,活全是她干的,好处却一点没享受到。
“夏荷,你该不是前朝余孽吧?及笄了,这个年岁不该喝奶了。”吕雁嘟囔道。
说道此事,姜姚心生怨怼。年后该是17岁了。不知为何,她发育缓慢,个头也矮,“大姨妈”尚未光顾之,她内心煎熬,该不会是石女吧?
“张妈妈,扯两片干净的尿片子放我房里。”姜姚朝张婆子喊道。她身上全是奶渍,这活,不是人干的。
“夏荷,你用尿片子干嘛。”吕雁疑惑问道。小女婴哼哼唧唧,快睡了。
姜姚低头挤奶,一言不发。用尿片子干嘛?当然是束胸了。
“月事来了?不该呀。”吕雁喃喃自语道。
“怎么就不该,算算年岁,我该17岁了。”姜姚双手奶渍,黏糊糊的,她不得不用袖子擦着汗。
“别用尿片子,我房中有新制的月事布。我待会送至你房间。”吕雁低喃道。夏荷大了,她却不上心。唉,她算哪门子长辈。
“不是月事,我要长布条,束胸的。”姜姚怕事情越说越乱,干脆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何必了,为了一吊钱伤害自个身体。”吕雁不禁感慨道。
“吕大夫,朝廷编制,体制内的工作,怎么能说丢就丢呢。”姜姚冷哼一声。羊奶已挤好,今日她得补补。
第二日,姜姚早早赶到伙房,不成想,堵在伙房门口的人居然是与她有过争执的多宝与子成。
姜姚拍了拍黄大仙脑门,人仗狗势道:“你俩要干嘛。”文弱书生,她才不怕呢。
子成高瘦,他恭敬朝姜姚作揖,口齿伶俐说道:“皂隶小娘子,我俩来说和的。你口中的跑堂业务能否让我们来干。”
啊!姜姚错愕不已,开学第一天,投诚的人居然是他俩。可这跑堂业务尚未出业绩,她如何雇佣他俩。
姜姚为难说道:“跑堂业务开展艰难。你俩能否利用课间拉些业务。”
子成与多宝一脸为难,拉业务,跑堂,于读书人来说算是耻辱。只是这跑堂业务在国子监,不似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他们尚且能接受。
“你俩觉得为难,我尚且有一办法。”姜姚说毕,转头回了伙房。用炭在木片子写满各种跑堂业务的收费标准。
“上课时间,你们收好木片子,休息时段,你们摆在显眼的地方。”姜姚恭敬递上木片子,疑惑追问道:“此事不难吧。”
子成接过木片子,好奇指了指姜姚挂在肩上的牛皮包道:“皂隶小娘子,牛皮包,你是怎么得来的。”
包,姜姚本能护住身上的牛皮包。这包,她当然是在溧水县购买的,价格相当不菲。
“小娘子别误会,这制包之人是我表兄。”子成抿唇笑了。
“喔,包制百病。我以为你看上我这包。”姜姚嘴角上扬,说起那制包少年,他是天才,对艺术有着独特的见解。
“不敢。”子成作揖告辞了。伙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姜姚平静喝着羊奶,这跑堂业务有谱了,让她没料到是做的第一笔业务是孙玉龙。
钟声响起,伙房内空荡荡的。黄忠神情冷漠走进伙房。
“黄大少爷,你来干嘛。”胡玉出言不逊嚷道。社火那日,夏荷当面宣布了她与谢烨之间的关系。这几日,他打听一番,得到了一个惊人消息。他准备跟夏荷念叨念叨此事。不曾想,黄忠大步流星走进伙房。这厮来准没好事。
“胡玉,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黄忠冷着一张脸,大大咧咧坐在灶台前。
“黄忠,我与夏荷有事说,你能否回避一下?”胡玉见硬的不管用,打着商量问道。
“你说你的事,我烤我的火,有何妨碍。”黄忠冷哼一声,往灶台里添了一根柴。
“夏荷,你出来一下,有事说。”胡玉拽起她的衣袖往外走。
“狗子,别闹。你若空闲,去给胡博士送壶水。”姜姚瞥了一眼黄忠,她必须坚守岗位。这朝廷编制如若让黄忠搅黄了,得不偿失了。
“有人吗?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姚跑了出去,孙玉龙坐在软轿上,气势十足嚷道:“生意还做不做。”
“烂脚孙,你怎么来了。”胡玉双手环胸,不客气嚷道。国子监不让小厮进去,孙玉龙用了特权,招来两个抬轿小厮,这不公平。
“小国舅爷,你怎么来了。”黄忠笑嘻嘻跑了出来,给孙玉龙作揖。
“黄忠,我是来跟皂隶娘子做生意的。跑堂包月业务。”孙玉龙极力回忆那木片子上面的字迹。是包月业务,这四字,没错吧。
“包月业务?是什么?”黄忠转头,疑惑望向姜姚。这小娘子整日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这包月业务是啥意思呢?
“可以。孙大少,你需要哪些定制服务呢?”姜姚心花怒放问道。送上门的冤大头孙玉龙,她定能大赚一笔。
“定制服务?啥意思。”这回轮到孙玉龙懵了。这小娘子整日说着奇奇怪怪的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定制服务指你的一些特定需求。例如你需要大量热水。我可以派专人送过去。”姜姚口若悬河解释道。
“我需要,一月一两银钱。”孙玉龙不断点头。心里暗道:“小娘子真贴心。”
“成交。”姜姚举起了手,重重与孙玉龙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