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大地复苏。
国子监沐休,姜姚笑容满面挥手告别。她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谢烨浪漫多情,青砖地砖上铺着满满一大摞桃花枝,这些桃花都是他亲手采摘的。
”宁北军大捷,宁北军大捷!”一摊贩挥舞着邸报呼啸而过,惊起了一地的桃花。
“宁北军,什么军队?怎么没听过。”一婆子低着头,小心翻捡着青菜,嘴里不断嘀咕道。
“吴婆子,宁北军是娘子军,新朝独一份。”摊贩的消息自然灵通,他无不自豪说道。
“小娘子组建军队?”婆子满脸诧异,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可不是,萧娘子乃已故崇山侯李新的义女,李新兵败罪诛,萧娘子为报义父深恩,在宁北组建了一支娘子军。”摊贩把东拼西凑来的信息归纳一下,有模有样向来往摊贩的人传播着。
“罪臣之女能组军队?”婆子疑惑望着摊贩。
面对顾客的疑问,摊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问题,他没想过,他眼睛咕咕转着,随后,他大手挥手,振振有词说道:“你这个婆子懂什么,萧娘子又不是罪臣,她只是崇山侯李新的义女。”
“婆子怎么了?宁北军是娘子军。”那婆子冷哼一声,生气扔了青菜转头就走。
姜姚在摊贩前听了一耳,她灵机一动,改了之前的台词。她笑意盈盈招呼过往行人:“挑一枝桃花,巾帼英雄萧娘子最喜桃花。”
姜姚这一招呼,顺带着时令最热门的消息,生意果然好了些许。
夜幕降临,浓墨色天幕罩了下来,路上行人渐渐少了。
“夏荷,你怎么来得如此早。”胡玉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早吗?她今日上山折桃花,这一来一回的,半天都过了。
“花呢?”姜姚上下左右转动着胡玉,他两手空空,她交代之事,他一点没放心上。
“海棠花?等一下。”胡玉一脸失望说道,今日沐休,他以为她会着襦裙。谁知,她又着一身斓衫。不像话,不像话。
“宁北军大捷,你知晓吗?”姜姚疑惑问道,这一月,归园每一日上演《梁红玉击鼓抗金》的舞曲。当时,她还奇怪,舞曲再好,顾客看久了也会腻。今日看来,李三思果然老奸巨猾。
“三月下旬,朝廷已接到邸报,怎么了?”胡玉眉头紧锁,不解回答道。
“狗子,你是猪脑子吗?这叫信息差,知道吗?”姜姚怒不可遏,生气往他的屁股来上一脚。
“夏荷。”胡玉蹦蹦跳跳躲闪着,心里愉悦大喊大叫。这么亲昵动作,小娘子也不知避嫌,他俩才是最合拍的一对。
“时间紧,任务重,干活。”姜姚无奈叹息,胡玉这猪头,他俩能共享信息差,他俩早躺在钱堆上了。
“干活?归园尚未营业,干什么活?”胡玉嘟囔道,售玉簪的?干嘛非让他拉一车花前来。
“这一摞桃花,我打样,你学着点。”姜姚冷哼一声,随即,她不卑不卑朝着大街过往的行人喊道:“桃花,桃花,巾帼英雄萧娘子最喜桃花,桃花招姻缘。”
“宁北军的萧娘子喜桃花吗?”胡玉小声嘀咕道。这炙手可热的萧娘子目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世人皆爱桃花。”姜姚翻着白眼,喃喃说道,谁管萧娘子喜欢什么,萧娘子又不可能亲自来反驳核实。
归园灯火通明,乐声如潮。归园外,人潮涌动。桃花插入鬓角,生意越发红火。
“这俩书生,口才了得。”一公子转着桃枝,啧啧称奇说道。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送予那舞娘,别有一番滋味。”同伴公子笑意融融说道,他俩人手一枝,慢悠悠走进归园。
鼓声响起,《梁红玉击鼓抗金》的舞曲开始了。大捷消息在舞曲映衬下,妙趣横生,贵客们纷纷加紧了脚步。
“夏荷,桃花枝售罄了。”胡玉提着满满的钱袋,骄傲说道。
“海棠花呢?”姜姚满脸欣喜,按今日这个进度,这海棠花的销量估计不会差。
“什么时辰了?花农怎么还不到?”胡玉跺着脚,朝归园外望去。今日桃花售罄,海棠能售出吗?
“亥时一刻。”一个熟悉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姜姚缓缓回头,丘锦云站在灯火通明处。
胡玉吓了一个激灵,这丘娘子神出鬼没的,着实吓到了他。
“丘娘子,你怎么在这?”胡玉结结巴巴问道。丘锦云面容中透着股英气,那一身裤褶窄袖的胡服让她显得利落且爽朗。
“宁北军大捷,全城欢呼雀跃。我来凑凑热闹。”丘锦云背着手,缓缓绕着姜姚转了一圈,而后,她目不转睛盯着姜姚头顶上的那朵桃花,轻蔑笑道:“你俩呢?售花呀?”
“嗯,当然。历代嫁妆甚高,新朝也不例外,我不如你,侯府千金,十里红妆,我得为自个打算。”姜姚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丘锦云几次三番挑衅于她,她忍不住不反唇相讥。
“国子监的机会多多,你的机会指的是他吗?”丘锦云一声冷笑,手指缓缓朝着胡玉指去。
“机会多多?”胡玉皱眉,她俩在说什么?夏荷存嫁妆吗?这不该是赎身钱吗?这么一会一个样。
姜姚心咯噔一下,丘锦云几个意思,暗指她脚踩两只船吗?白日牵着谢烨,晚上忽悠胡玉。这事,她没法解释,她不服气嚷道:“万事皆有可能,国子监这么多青年才俊,胡玉确实不错。”
“夏娘子,离谢六郎远些,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丘锦云咬牙切齿说道。夏荷不知廉耻,勾搭他人,谢烨知晓此事吗?今日真该拽上谢烨前来。
“谢六郎?夏荷,你又跟谢烨搅合在一起了?”胡玉愣神,他狐疑掰过姜姚,四目相对,他迫不及待追问道。谢烨无耻,夏荷可怜。谢烨光明正大的放了一个鱼饵,夏荷不顾死活咬下钩子。
姜姚面红耳赤,无法辩驳,她与谢烨确实搅合在一处了。
“说话。”胡玉气恼,谢烨无耻至极,定下亲事郎子还欲勾搭其他小娘子,他最怕他俩旧情复燃。
“怎么算搅和呢?我与他之事,你不是都知晓吗?”姜姚无可奈何叹气,这事,她的错,她不该利益熏陶,答应制作麻将。十几日接触下来,她情不自禁,仿佛又陷进去了。
“夏荷,你清醒些,谢六郎定亲了,你要做妾吗?”胡玉气不打一处来,夏荷怎么了?多果断的小娘子,真愿意为了情爱,心甘情愿做小吗?
胡玉的话冷冷扇在姜姚脸上,她神思错乱,面色苍白,喃喃自语道:“不,我是不会做妾的。”
“烧火丫头要做妾,做梦呢?”一个冷冷声音打断他俩之间对话。
姜姚面色惨白转身,丘锦云尚未走远。那些话如一柄尖刀狠狠捅向她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