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国子监公布了各学子“先习吏事”衙门名单。
“谢六郎,你也去兵部?”桑永安手持糕饼,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他戳了戳贴在墙上的名册,暗自跺脚。他自个去兵部,那是子承父业。兵部可不如国子监舒服。行坐卧立,样样讲规规矩矩。
“永安,你保重。”谢烨搂着桑永安的肩膀,嗤笑道。桑永安是个妥妥的吃货。兵部那些冷硬的吃食,这位少爷得叫苦连天。
“小瞧我了。”桑永安冷哼一声,不断往嘴里塞东西。
“我跟李三思去户部。前几日在寺庙忙前忙后的晒经书,确有奇效。”张景成冷哼一声。户部对于他来说,算是辛苦的衙门,李三思坚持去户部。六月六那日,他俩在法觉寺晒了一日的经书,直至今日,他的身子骨尚未缓过来。
晒书?谢烨愣住了。那日在国子监晒书,弄得大家全尴尬了。胡博士为人坦荡,处世一贯严谨。可那日在他箱笼里居然翻出了女子的肚兜。胡玉茫然无措,傻乎乎问东问西,夏荷面色坨红,羞愧难当。多宝淘气,用竹杆挑起那红肚兜满世界乱窜。胡博士面色骤变,脸涨成猪肝色,抄起烧火棍追着多宝打,这场面堪比闹剧。
谢烨面色羞涩盯着姜姚,那红艳艳的肚兜恰如少女红透的脸蛋。
烈日炎炎似火烧,人挤人的,闷热难耐。
姜姚个头不高,她踮起脚尖,手遮在眉上,喃喃问道:“狗子,你去哪里?”
胡玉面色沉沉,他进了礼部,一个清闲的衙门。最让人欣慰的是谢烨没进吏部。
“光禄寺,一个不值一提的清水衙门。”胡玉长叹一口气。进了衙门可不比国子监舒服,一坐就是一整天。
“光禄寺是干嘛的?能偷溜出来吗?”姜姚关切问道。胡玉已答应入股成衣生意。她得关心一下股东们生活起居。
“衙门,哪这么容易偷溜出来。”胡玉恋恋不舍盯着姜姚。他们都大了,到了各自要承担各自责任年龄段,哪里还能如国子监这般潇洒度日。
面对胡玉赤裸裸的目光,姜姚后退半步,用手臂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喃喃自语道:“狗子,别搞这一套,我们是朋友。”
谢烨不知何时蹭到他俩身边,他神秘莫测嚷道:“你俩又要干嘛?”
面对神出鬼没的谢烨,胡玉面色骤变,恼羞成怒嚷道:“谢六郎,你一个定了亲的郎子别掺和别人之事。”
谢烨冷冷瞥了他一眼,扯起姜姚往他身后推,跨步上前,凑近胡玉道:“什么?你说什么?这里闹哄哄的,我耳朵不好使。”
“谢烨,别装,纠缠不清之人是你。”胡玉直白的一句话戳穿了谢烨的心思。
谢烨面红耳赤,心虚不已,夏荷,他确实放不下,他也不愿其他男子接触她。这叫占有欲吗?
姜姚无可奈何分开他俩人,正色道:“你俩别闹了,我们三人是合作伙伴,利益共赢体。正所谓:山盟海誓终是空,金银满箱才是真。”
这种话出自一个小娘子之口,谢烨与胡玉皆愣住了。
六月下旬,学子们走了大半,姜姚算彻底闲了下来。面对空荡荡国子监,她心里甭提是什么滋味,赋闲在家两月,意味着她将失去两吊钱。
“失业了。”姜姚朝着国子监大吼一声,发泄着心中不满的情绪。
“夏荷,你怎么还没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姜姚愣神,疑惑转头,
烈日下,日晷在烈日下投射出大面积的阴影,阴影下站着一个贵公子。姜姚半眯起眼睛,这才确信那人是黄忠。
“黄大少爷,你怎么还不去衙门报道?”姜姚悻悻走了过去。她心里其实是要责问于他的。介绍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工作。
“小娘子不知晓吗?我在吏部。”黄忠眉头一皱,面对一脸懵逼的小娘子,他故意咳嗽一声道:“吏部需定期考核官员?”
面对春风得意的黄忠,姜姚气不打一处来,她咄咄逼人问道:“官员,你说我吗?”
黄忠愣住了,官员?这小娘子怎么想的。他一言不发,愣生生的听着她口诛笔伐的怨言。
“夏娘子,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定。你跟我讨月银,可以的。不过吗……。”黄忠手撑着下巴,瞥了她一眼,故弄玄虚说道。
“不过”是重点,姜姚也不下套,她抿着嘴,不动声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夏娘子,你得去衙门做我的小厮。”黄忠故意说道。最近,小娘子跟孙玉龙走得有些近,孙玉龙不入流,这种人有何可攀附的,这丫头真是蠢得要命。
小厮?做梦呢?姜姚翻着白眼冷哼道:“小厮可不是一月一两银子这么个价了。”
“逗你的,你还当真,愚不可及。”黄忠冷哼,哆嗦抖了抖,随即走开了。
逗她的?什么话?她又不是小丑,姜姚气急败坏嚷道:“黄忠,你别走,给我站住。”
“嘘!”黄忠转头,朝姜姚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他蹑手蹑脚挪动到树荫下且小心翼翼蹲下。
姜姚愣住了,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咪咪跟了过去。
听墙角?姜姚顺着灌木丛往前看。一郎君与一女娘拥抱在一块。小娘子哭哭唧唧,不断抽泣着,郎君则亲抚小娘子的后背。
姜姚脑袋轰然一响,这算是偷情吗?男女偷情,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炸裂呢?
“南哥,分别在即,这个给你。”小娘子抽泣着,十分不舍的挣脱那郎君的拥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绿色锦缎。
“那是什么?”黄忠十分不解瞅着她,用唇语问道。
那绿色的锦锻不大,一开始,姜姚认为那是一方锦帕,可那郎君一展开,姜姚立马认出那东西。天贶节那日,胡博士箱笼里也有同样的东西,一块肚兜,当时场面堪比十级大地震,她尴尬想扣出一个四室一厅。
姜姚摇头,扯了扯黄忠的衣袖,暗搓搓指了指外面,示意他离开。
“干嘛?那人是仲南。”黄忠摇头,饶有兴趣低喃道:“他跟淑表妹已定亲,我在抓奸。”
抓奸?姜姚头顶划过一条黑线,这么炸裂吗?可孤男孤女待在一处抓奸,合适吗?她的好奇心终于战胜理智。她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等待着抓奸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