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片喧哗,文帝捂着额头不知如何是好,无休止的吵闹声让他心身疲累。外祖父常挂在嘴边的:文能治国。这一刻,他犹豫了。
“陛下,曹国公乃国之重臣。其尚未回京,圈禁其家眷,臣怕其会反。”魏国公低声回禀着,这几日,他焦头烂额。陛下意图削藩,燕王妃乃其亲姊妹,王妃与世子危在旦夕。曹国公又闹出这种幺蛾子,族中长辈又不断给他施压,他里外不是人。
“陛下,臣认为,曹国公不敢反。他的亲眷,子侄皆在京中,臣认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湘王既成事实,何不渐行削藩之策。”内阁翰林大学士黄庭韩回禀道。
文帝心情复杂,湘王毕竟是他叔叔,可削藩势在必行。他欲徐徐图之,兵不见血的解决问题。曹国公此举,无疑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假意咳了一声道:“众爱卿,事情如何解决?”
“陛下,臣以为只需宣曹国公回来续职,派冯将军前去接管兵马即可。”礼部尚书张汉昌回禀道。张汉昌已步步高升,官至礼部尚书。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冯将军年迈。”荣国公梅伯阴站出来反对道。
冯老将军年迈是事实,可谁掌兵?谁又能掌兵。朝廷又陷入了喋喋不休争论中。
陛下这下彻底头大了,撤了一人的实权容易,补缺工作确实难题。
不过三日,姜姚爬床的消息不胫而走。永平侯府内院已传得沸沸扬扬。此消息,她本人尚不知晓,她偷溜回了一趟贡院街95号的小院,贱卖了母羊,偷摸抱回了黄大仙。
清晨的阳光热辣辣洒入耳室,青石板上泛着油亮的光斑。
“夏荷,我走了,你别再跑出去了。”谢烨一边整理着斓衫,一边喋喋不休说道。昨晚,她偷摸溜出门去见那个康继宗,想到此处,他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破裁缝,整日缠着他的丫头,这成何体统。
“烨哥,你能别进来吗?吵耳朵。”姜姚眼睛都睁一下,说毕,她翻身继续睡下,这里日子跟小院没甚差别,唯一变化,她成了解语花,每日需陪谢六公子聊上半个时辰,甚至更久一些。
谢烨咂舌,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夏荷的身材发生巨变,那薄薄的亵衣压根遮不住她曼妙的曲线,他咽下一口唾沫,呼吸急促。这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其实,他早该察觉了,那日在船上,两人身体叠在一起,他其实察觉出了异样。他顿感血脉偾张,不能自已。
谢烨手扶墙,吞咽着口水,艰难说道“我走了。”
床塌上的女子纹丝不动,想必又睡糊涂了。谢烨莞尔一笑,贪睡,贪吃,贪玩。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他意犹未尽踏出耳房。
姜姚睡得模糊,一会冷一会热。哗啦一声,她顿感呼吸困难,落水了吗?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小溅蹄子,你还真敢爬床呀?”一丫头气势汹汹凑近,她目光愤怒,激愤说道。那丫头不是单独进来的,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玉簟。
姜姚不曾想有朝一日她会以这种方式成为落汤鸡,她搁楞一下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嚷道:“你是谁,敢泼我水。”冷水这么一激灵,她算彻底清醒了。
“泼的就是你。你敢爬床,我就敢泼。”玉墀乃谢老太太屋中的丫头。她知晓勋贵人家的一些忌讳,庶长子乃府中的大忌,更何况这人是烨哥,谪仙一般的人物。
姜姚懵了。她不曾得罪过府中的任何一人,这人上来就是一盆水。什么叫“你敢爬床,我就敢泼”。这话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与谢烨的关系,她需要费尽心思爬床吗?况且就算她爬床了,又关这丫头何事?管得着吗?她全身湿漉漉的,原形毕露身材看起来不雅,她顾不上口舌之争,扯起凉被擦拭着全身。
“夏荷,道歉。”玉簟躲在玉墀身后,小声提醒着。
姜姚气不打一处来来,告状的,撒泼的。这些她都不怕。她抖着衣料上的水,摸着脸上的水珠,恶狠狠说道:“道歉,做梦。”
玉簟看着姜姚撸起袖子,湿哒哒水落得到处都是,着急忙慌道:“夏荷,你要干嘛?”
玉墀五大三粗的,个头又高,见有人朝她亮拳头,她径直扑了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姜姚不知这种大体格子的丫头如此厉害,她左躲右闪,还是让人死死掐住了脸,腰部也让人重捶了两下。对面的玉簟与玉墀也伤得不轻,口鼻流血,全身上下皆被抡了一遍。她俩正躺在地上哭泣讨饶。
这事还是惊动了谢老太太,三人齐齐站在安善堂中,姜姚气势凌人,站得笔直,玉簟与玉墀则反之,相互搀扶着。
谢老太太愠怒,哐当一下,手重重拍在桌面上,茶碗与茶碟受到外力而相互撞击,发出清脆之声,这一变故让下手之人皆是一惊。翟妈妈则心焦不已,暗自为三个丫头捏了一把冷汗。
“说说看,怎么回事?”谢老太太冷冷问道。她这个年纪不该再管府中之事,郭氏是混不吝,啥事不管,整天往外跑,意图为郭氏筹谋。可事关她安善堂的小丫头,她索性自己了解。
“老太太,玉簟亲眼所见,这小妮子上了烨哥的床榻。”玉墀捂着腰眼,哆哆嗦嗦站直身体,大声控诉道。
谢老太太愣住了。她微微仰头,用眼神询问着翟妈妈,翟妈妈则一个劲摇头。
谢老太太神色复杂,冷呵道:“夏荷,你睡在烨哥的床榻,此事是否属实。”
姜姚低下头,可怜兮兮说道:“老太太,这事怪我,我第一天值夜,一夜没敢合眼,胆战心惊的,第二日,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怎得上去了。”这事,她说的凄凄惨惨的,最后她又补充道:“我跟烨哥绝无男女之情。”
“老太太,她承认了。”玉墀喜出望外指着姜姚说道。
“此事,情有可原,第一日,夏荷不知她该睡在何处。”翟妈妈讪讪说道。她千叮万嘱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现下,她还得为丫头们找补。
谢老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她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疑惑问道:“你真对烨哥毫无半点男女之情吗?”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男女,地位又如此悬殊,男子聪明优秀,女子会不动真情吗?此事说出来让人不能信服。如若面前这小娘子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丫头的。
几个意思?不信吗?说出来她也不信。姜姚眼珠咕咕转着,灵机一动,凑近老太太。
一股皂荚味,谢老太太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靠,嫌恶嚷道:“你要干嘛?”
一屋子惊惧的眼神,姜姚反而笑了。
“什么?正头娘子?”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这话是由一个丫头嘴里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