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后一天。朝廷任命曹国公为征虏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攻打燕京,朝廷官员对此争论不休。对于朝堂的纷争,永平侯府状态尤为尴尬。
明道斋(谢彦宏书房)
谢灿望着神情凝重的大伯,心里惴惴不安的。他低声唤了声:“大伯,二伯信中说了什么?”刚刚仆从过来传信。大伯一言不发,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谢彦宏摔了书信,勃然大怒道:“老二那个混账,他怎敢把妾室偷偷送回?”
二伯与王氏一向不睦。前几年在真定府做通判时偷偷养了外室卫氏。二伯对这位卫氏极其宠爱,无所不应。王氏得知消息在府中大闹一场,卫氏始终未有名分。
上行下效,一件无关紧要小事却可动摇军心。谢灿不知如何分说了,他喃喃劝慰道:“大伯,大军退守真定,真定将成为下一个主战场,二伯的日子也不好过。”
谢彦宏怒火中烧,转身,正对谢灿低嚷道:“三郎,他的日子不好过,难道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吗?”私下偷运家眷回京,朝廷如若知晓,定会严惩不贷。
谢灿面色沉沉,他父亲谢彦章政治立场模糊,可谓首鼠两端。他有何立场抨击二伯呢?他已陷入极大舆论中。礼部尚书张汉昌是他岳父,目前对他意见极大。一边是官至正二品的岳父大人,一边是首鼠两端的父亲,他的状况极度糟糕。
谢彦宏见谢灿脸色由青转白,疑惑问道:“三郎,你告诉大伯一句实话,让你父亲讨肖虎的妹子做小妾是四郎的主意吗?”
谢灿心中鼓声雷动,这么秘密,大伯如何猜得到,估摸是他父亲那封报平安的回信。他讪讪笑道:“三郎不得而知。”
谢彦宏面色骤然沉了下去,永平侯府处境尴尬。他长长叹一口气,转移着话题道:“三郎,高宁县主怎么跟六郎认识?”
高宁县主,是谁?谢灿懵了,他怎不知这号人呢?
谢彦宏摇头,看见一脸懵逼的侄儿,他又气又好笑,小声提醒道:“高宁县主昨儿来府中找六郎讨论画作。”
六郎师承王十三。讨论画作?估计是冲着王十三的名头来的。可六郎师承王十三这事鲜少有人知晓。他面色沉沉,忧心忡忡说道:“县主吗?六郎怎敢招惹县主?昌乐侯府的丘娘子可不是好惹的主。”
谁说不是呢?谢彦宏唏嘘不已,年轻俊俏少年郎就是吃香。比如三郎,由礼部尚书关照,他这个京都卫指挥同知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如若六郎真能攀上县主,这位皇亲国戚,永平侯府何惧任何一方势力。
谢彦宏恢复以往神色,拍着谢灿肩膀道:“三郎,你让六郎注意些与县主交往的分寸,别给永平侯府惹出乱子。”
荣国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搂着十二娘,声音嘶哑说道:“我的儿,这一路辛苦了。”朝局纷乱,地方灾情严重。峥峥困在高平县整整半年有余。
十二娘立马化身为乖乖女,她腻歪在长公主怀中,撒娇说道:“姨母,这一路多亏有公主府中的侍卫相助。”
长公主轻抚十二娘的头,温情脉脉说道:“峥峥,好好待着京城,各地藩王作乱,你千万别乱跑。”说起藩王作乱,心沉甸甸。各地藩王都是她的手足兄弟,这个至高无上的皇权是用千万人的血肉堆砌而成的。
“姨母?”十二娘感知到了长公主情绪的变化,微微抬眉,轻声轻语说道:“姨母,你见到峥峥怎么不开心了?”
长公主拍着十二娘的肩膀,苦笑“怎么会,峥峥,你大了,婚姻大事该提上日程了。”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嫁一个如意郎君才是女子终极目标。
十二娘挣脱长公主怀抱,眉头紧蹙,噘嘴道:“姨母,峥峥才二十有余。《礼记》有云:男子三十有室,女子二十而嫁。峥峥不急。”
长公主大惊,峥峥不急,她急,峥峥巧舌如簧,这个范驸马到底教了她什么?虽说开国皇后饱读诗书,可女子读书有何用?最终不都是相夫益子吗!
十二娘见长公主一副吃惊的表情,意识到长公主不认同她的看法,为了让自己的婚姻有更大的自主权,她换了一个神色,扑在长公主怀中,撒娇道:“姨母,峥峥要嫁之人为那些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她在心中感慨,越活越回去了。撒泼打滚的招式都用上了。
长公主为人一向规矩有礼,面对软糯撒娇的十二娘,她完全无招架之力,她轻声细语道:“有学之士?明年春闱,陛下钦点了状元郎,我们在细细看。”
十二娘欣喜若狂,撒娇卖萌真有效,为她争取来半年的时光,婚事吗!能拖就拖。
长公主不知想到什么,她撑起身子,掰直十二娘身子,一脸严肃问道:“峥峥,我最近怎么听说,你总往永平侯府跑?”
十二娘捂额,那个嘴碎的丫头,燕王反了,谢烨的父亲在燕北驻军,此刻的永平侯府深陷入舆论漩涡中,无可自拔。此刻的无端走近,无疑给政敌攻讦的机会。她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故常背着众人偷偷去永平侯府拜访。
十二娘一脸坦诚说道:“姨母,你知峥峥善画,永平侯府的谢六郎师承王十三。峥峥寻他只为切磋画技。”她心中早乱成一团。谢三郎在归园截获夏荷,谢四郎又错认了夏荷,谢六郎与夏荷有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为夏荷赎身之事几乎断无可能。如若不是永平侯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中,她真想搬出荣国长公主这尊大佛。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峥峥,男未婚,女未嫁的,切磋画技是好事,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切莫大意了。”
姜姚又一次成功溜了出去,今日,她尤为高兴,不免喝大了。李三思仗义,在归园后院拨出一间仓房给她做店面,那间仓房不正对街道。紧挨着归园,在寸土寸金的秦淮河畔,这仓房已是最佳,最优的选择了。
玉簟看着面色潮红,步伐虚浮的姜姚,心里酸溜溜的,她低声喃道:“夏荷,这箱子是烨哥让人送来的?”说完这话,她心中惊惧,烨哥在府中,夏荷喝得酩酊大醉,她去了哪?
姜姚全身燥热难耐,今夜,胡玉起哄,灌了她好几杯,她滚在床铺上,扯着领口,痛苦不堪回答道:“什么?”
玉簟心中忐忑不安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同情,她心里极其不舒服对着姜姚耳朵嚷道:“烨哥让人送来一箱东西。”
姜姚笑嘻嘻卷起被子,大笑道:“什么东西?”
玉簟困惑不已,箱子里东西,她翻过。她喃喃自语道:“白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