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密室中,贾珍与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贾环果然稳不住骁果营。”
“一个多月时间只去过几次,营中将士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真真成了笑话了。”
“倒是他的环兴楼,越做越大,冰饮不好做了,做什么冰制甜点,听说又卖的很好?”
“是卖的极好,不怕笑话,下官就极爱吃。”
“哈哈,吴兄说笑了。”
贾珍酸溜溜的又道:“贾环此子,狂悖无礼,恃才傲上,不敬尊长,不睦宗族。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赚钱是有一手。”
对面的中年男子抚须笑道:“贾环赚的越多,宁,荣二府获利便越多,这岂不是在替贾家两府赚钱?这是好事嘛。”
“呵呵……”
贾珍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次密室会晤相商。
贾珍当然又是在图谋贾环产业。
只是这一次行事更诡秘小心。
实在也是忍不住了。
毕竟贾环越赚越多。
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
贾环短期内不打算开辟新的产业了。
太累。
索性深挖。
做出了诸多冰制甜点。
果然又是大受欢迎。
反正他的制冰法方便的很,要多少有多少。
地窖里几万块百斤重的冰块,根本用不完。
冰激凌等新式甜点又是大行其道,卖的极贵,瞬间风靡全城。
不光小孩子爱吃,少男少女,成年人,乃至老人都喜欢。
反正都是有钱人,气血充盈,也不怕冷,这才刚秋天,很多人都毫无感觉。
就算到了冬天,很多人预感,贾环的这冰制甜点一样会大受欢迎,一样的畅销。
可想而知,到了明年夏天时,这冰制甜点会有多受欢迎,市场又会有多大。
毕竟是燕京城,汇集了整个大周亿万百姓中的精英。
只要有本事造出新奇之物,卖的多贵都有市场。
贾环因此又是大赚特赚。
贾珍终于忍不住了。
他深知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的态度。
这一次出手,抱定了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算。
连王子腾都被王夫人派人送去密信说动。
眼前的兵部侍郎吴天佑,大内吴贵人之父,封德安伯,正经勋贵,地位可比贾家几个将军高多了。
也就贾母和贾家权势,仍能压吴家一头。
实际权势,王子腾也在其上。
这才是合作的根基。
否则就成了贾家投献,得不偿失不说,还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虽然贾家已经出了好几次丑了。
“伯爷,那便说定了。”贾珍咬牙道:“伯爷以兵部侍郎身份入骁果营阅兵,贾环那厮根本不会练兵,营伍军纪荒疏,寻得错处不难。伯爷奏上朝廷,贬其到外镇,合情合理,当今皇上最重律法规矩,绝不会强行护着贾环。”
吴天佑笑道:“正是此理!皇上最重规矩,贾环没练好兵,哪怕是私兵,毕竟也是朝廷允其名义招募兵马,不合格就是丢朝廷脸面,贬到外地,合情合理。就算皇上当此子是个人才,心里怕也有些不悦,又正好借此机会给贾环些磨练,岂有阻拦之理?”
“正是。”贾珍越想越得意,抚掌笑道:“到时候我贾家两府接掌贾环产业,吴家派出私兵高手入骁果营,只要我贾家同意,想来也不会有别家人出来质疑。”
吴天佑眼眸深处有鄙夷之色,脸上却是笑道:“就怕骁果营这块肥肉太香,想要的可不止我吴家一家。”
“这就要看伯爷的本事了。”
骁果营从选址购地到修筑军营,招募入品气血境入营,然后发放物资和军饷。
贾环已经花了大量银钱。
这等于是搭好的现成的架子,只要有足够的中三品带入营中,几个月后就是一支强军。
然后由家族推出人选带到边关历练,刷一年战功,就足够值得这一番谋划。
吴天佑也没打算把一千气血境独吞。
这块肉太肥,上心的家族不少。
但也不会随意让出份额。
最多是与贾家相关,和吴家交情也不错的。
再进来一两家,几家联手,足够逼退其余武勋家族就好。
吴天佑面露笑容。
说来当然是要感谢贾家和贾珍等人。
自家子弟不扶持,反而一门心思谋自家子弟产业。
骁果营用好了,贾家就能复振。
结果这帮人没有半点想法。
只想早早脱手换取利益。
“此事就这样说定了,若有变故,到时候咱们再联络。”
“伯爷慢走。”
……
送走吴天佑,贾珍赶紧奔赴荣国府。
正路院正房,贾政不知在何处,王夫人端坐等候。
贾珍行礼道:“二太太,已经和吴天佑谈妥,最近几天就会发动。”
王夫人面露阴狠之色,沉声道:“告诉吴天佑,一定要把贾环黜落到北方的边镇效力。”
贾珍内心微微一寒。
这一次瓜分骁果营,王家出力,但不要报酬。
一则是王家无人可用。
二来就是以此换取吴天佑支持,把贾环发落到九边。
而不是别的地方。
现在看来,是王夫人与王子腾,王子胜达成了共识,出尽全力,让出一些利益,也一定要把贾环给按死!
到了九边的贾环,生死还不是在王子腾一念之间?
派出执行必死任务就是。
就算隆安帝会生气,以王家底蕴,总不至于扛不住这点小事。
贾环崛起,意味着贾家人脉分薄,对王家总体极为不利。
所以不论是王夫人防止贾环抢夺宝玉家产。
或是王家担心贾环抢夺贾家人脉。
王家人利益相同,一拍即合。
贾珍觉得畏惧的是,眼前这妇人平时吃斋念佛。
真要下手的时候,却是果决狠辣,绝不留情。
“二婶子放心。”
贾珍语气亲近,拍胸脯道:“一切都包在侄儿身上!”
王夫人挤出一抹笑容,没有出声。
贾珍打过她一掌,这事绝不会轻易算了。
只是现在尚需隐忍。
贾珍和王夫人都没注意到,有两只比针尖还小的飞虫,一直在他们身边盘旋飞舞。
……
荣禧堂西,贾母住处。
宝玉脸色微红,神情局促。
他一直在黛玉身侧转悠,黛玉安坐喝茶,并不理他。
上次雨夜宝玉失态,黛玉就越发疏离。
兄妹之间还是要有些距离。
黛玉有时自己都觉奇怪。
在此之前,自己并无这样的念头。
不过思来想去,这样才是对的。
年龄渐长,总不好如小时候那样过于亲密了。
贾母坐在上首看着,内心发急,却也找不到办法。
只能怨贾环。
“都怪那孽障,若不是他,我这两个玉儿怎么会生份?”
宝玉后悔,猜疑,又想和黛玉更加亲近。
黛玉却是有意疏离。
气氛自是一直尴尬。
好在这时,凤姐儿挑帘进来了。
“老太太,南安太妃来拜。”
“好端端的,不年不节,无人做寿,她怎么来了?”
贾母年轻时到中年,正是贾家显赫之时。
那会子虽有老南安王在,位比亲王,但论真正权势,南安王府不及贾家。
那位老太妃,年龄与贾母相近,刻意亲近之下,算是结成了不浅的交情。
到近些年来,南安王府虽是降等,仍是郡王,而且还掌实际兵权,在西边当平夷大都督,负责对西南夷的镇抚大事。
贾家却是一路下滑,两家已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于是这位太妃,不到大事不登门。
甚至有些大事也不上门……只说身子不好,派个小辈上门完事。
贾母心生疑虑,却也不好怠慢,叫鸳鸯赶紧进来,换了大衣裳,到荣禧堂去接待贵客。
想了想,又将黛玉,宝玉都带上。
也叫这些小辈见见太妃这等人物,将来和大人物打交道时,不会失了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