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俞禄脚步匆匆,脸色都难看的很。
贾珍,贾蓉,尤氏几人在从绿堂中家宴。
四周挂着灯笼,堂中几十支明烛,桌上俱是山珍海味。
从乌进孝送年货就看的出来,贾家不缺野味河鲜。
贾敬修道不归,贾珍就是宁府大爷。
一切物资都是尽着他这个爷来使。
酒是好酒,菜是好酒,又加了很多滋补的药材。
贾珍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火大。
尤氏风韵犹存,但贾珍毫无兴趣了。
两个侍妾也正值青春,少妇身上散发着诱人韵味。
贾珍也腻味了。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道身影,令他无法忘怀。
得到秦可卿之前,他对别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兴趣。
“一会宴罢,就去寻可卿,隐约点一下秦家之事,给她先施压。”
“待秦家之事传回,她便知道我是当真的。”
“若不从我,秦钟性命难保,秦业也是一样,多半忧愤而死。”
“可卿孝顺老父,友爱兄弟,不会坐视秦家父子家破人亡。”
“那时,便可得手!”
贾珍盘算着。
内心一片火热。
可卿的妩媚脸庞仿佛就在眼前。
眼看就要出丑时,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贾珍脸一沉。
他这个族长家主,治家向来严格。
除了奈何不了焦大外,别的人都不敢冒犯贾珍,贾珍脸一板,整个宁国府都是鸦雀无声。
待见是赖二和俞禄进来,贾珍脸色稍缓。
和荣国府一样,赖二也颇有几分体面。
“天大的事,也不必这么着急忙慌的。”
贾珍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巾,慢腾腾擦着手脸,说道:“说吧,出了何事?”
赖二和俞禄面面相觑,左右顾盼。
贾珍有些不耐烦了,冷笑道:“蓉儿和大奶奶在此,还有这些身边的人,有什么天大的事,不敢叫她们听?”
赖二还是不出声,将目光移向俞禄。
俞禄只得将心一横,跪下道:“回大爷,秦家那边出事了。”
赖二此时也跪下,说道:“城北驼帮的几十个高手到秦家,说是秦钟欠下赌债,所以上门讨债。”
“正闹腾时,金沙帮的倪二带人赶到,说是驼帮踩过了界,两边打了起来。”
贾珍听到此,顿时就知不妙。
整个人“腾”一下站了起来,脸色也是变得煞白。
“驼帮虽然高手多,但金沙帮有两个高手,只以两人以少敌多,驼帮的人便已经不是对手,大败亏输。”
“后来金沙帮的人开始审问……”
“驼帮的人当众供述,说是拿了大爷一万两银子,令他们设局害秦钟,然后借此逼迫秦家父子劝说蓉哥儿媳妇……”
“劝蓉哥媳妇跟随大爷……”
贾珍身形微晃,差点站不稳。
勉强镇定下来,贾珍喝问道:“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赖二苦着脸道:“我等知道时,是后街已经传遍,事情发生时,最少有数千人在场。”
“完了……”
贾珍内心一声哀鸣。
若是几十上百人,立刻派出家仆,严禁后街人议论。
找到当事人,挨家拍门送上礼物,连送礼带威胁,不叫事情扩散。
总能控制下来。
几千人围观。
后街都传遍了,今晚子夜之前,能轰传大半个京城。
这等事,传播起来最快。
怕是有不少人专门出门,就为了和人说这个八卦。
贾家宁国府之主。
三等将军贾珍。
威逼亲家,设局陷害。
只为强迫儿媳……
这种事,贾珍不用想,就知道传播之人的嘴脸是什么模样。
定是眉飞色舞,兴奋之至。
这种八卦消息,传播起来最快。
比军国大事都要快的多。
毕竟不分男女和老少,谁不喜欢听八卦?
还是这种暴力狗血加香艳的八卦。
贾珍缓缓坐下,脸色灰败。
可想而知,明天就会有御史风闻此事上奏弹劾。
然后皇帝也不可能庇护,御笔批复,下令彻查。
一查就清楚。
接下来……
就得看处罚的力度了。
最惨的就是免爵加流放套餐。
要命不至于,罪不至死。
其次就是免爵不流放。
降袭不可能,三等将军已经是武勋爵位最低一等,没有更低了。
怎么算,他的爵位都保不住了!
贾珍心境彻底崩了。
尤氏此时忍不住想说话。
但她看到贾珍神色颓废,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这妇人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事已至此,事后的抱怨有什么用?
现在只能看有什么办法保住爵位。
实在不行,也是传爵而不流放。
这样贾珍还能留在府里当大爷。
贾敬也没爵位没官职,他要回府来,谁敢怠慢他不成?
“蓉儿?”
贾珍看着魂不守舍的贾蓉。
一听到赖二等人带回的消息,贾蓉就知道要糟。
自己必被敲打!
此时他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答道:“老爷请吩咐。”
贾珍冷笑连连。
贾蓉面色惨白,终是撑不下去跪了下去。
“你仔细着听好。”贾珍终于道:“别打量你老子被人陷害,抓了痛脚,可能要有什么不好说的变故……比如说,我被削爵,然后你继承爵位,然后这府里由你当家作主……我劝你趁早熄了这个心!只要我在,我就是你老子,该怎么管教你,还是怎么管教你,可听明白了?”
贾珍眼光阴狠,死死盯着贾蓉。
贾珍就是要提前再敲打贾蓉,不叫这儿子生出异心和不该有的想法。
若真的贾蓉心中有想法……
那样的话,贾珍也只能先下手为强,虽说只有这一个儿子,但儿子毕竟只是儿子,哪有自己重要?
贾珍向来是如此想法,贾蓉心中也是明白。
贾蔷养在宁国府,为的什么?
贾蓉要真有意外,贾蔷这个正派玄孙就能顶上来。
过继给贾珍,贾珍一样有儿子。
是不是亲生的,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