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兄,你觉得今天贾环能不能过关?”
“卫兄弟,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么?”
冯紫英一脸苦笑。
贾环的骁果营引发偌大风波。
砸的银子不少。
引发不少关注和议论。
然后……
贾环就销声匿迹了。
到现在都没正式立营。
也没有充实武官入营。
这个满是入品武者的营头,成了不少人眼里的香饽饽。
谁都惦记要来分一块。
冯家也是得到风声。
吴家就要在贾环立营这天前来巡查。
以练兵无能,贻误军机名义,将贾环罢官免职。
甚至流放外镇。
这里头,潜藏的暗流汹涌澎湃,杀机暗伏。
便是冯唐,此时也熄了到骁果营来的念头,要看看风色再说。
这也使得很多了解内情的武勋大将,私下对冯唐大加嘲讽。
看中贾环,加以投资的事,也就成了笑谈。
贾家此子,骤然冒头,给人的感觉就是贾家又出人才了。
谁料居然是假像。
贾环只知生意买卖,对军务一窍不通。
只知砸银子。
哪能砸出合格的军队?
别说强军,怕是连基本的考核也通不过。
贾,吴,南安王府这一次出手,虽有私心,名义上也是堂皇正大。
骁果营下的校尉营考核不合格,主官不合格,当然要做出处罚。
不是说自己募兵就能肆意妄为。
骁果营仍然是大周朝廷的王师,只是在募兵,训练,作战上属于私兵序列。
但仍受朝廷兵部和都督府的节制。
不然岂不成了藩镇。
此事在高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冯唐自己当然不会来,冯紫英也是奉命前来,看个虚实,得个准信。
如果贾家真的如此,冯唐就真的要考虑冯家的立场和未来了。
再跟贾家混下去,怕是连现在的权势地位也保不住。
冯唐不光是自己一个人,他身后还有整个家族。
不光是冯唐,还有卫若兰,谢鲸,裘良等人。
也有镇国公府,理国公府,修国公府等各家都派了子弟过来。
他们脸上都有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些子弟多半是纨绔。
平素可没少挨骂。
原本大家都相差不多,都是纨绔。
贾家的那几位,纨绔程度还超过其余各家。
结果贾家突然蹦出个贾环。
考封,经营生意,创立骁果。
几个月间,燕京城中的勋贵圈里,贾环可是当红炸子鸡。
结果这位终于也到了显露原型的时候了。
还不是一样纨绔?
独掌一营,横行天下,立功受封……
哪有想的那么简单!
这一次考核不过,贬窜出京,产业被各家接收,营伍被瓜分。
贾环只落个孑然一身贬黜出京的下场。
弄不好,还会性命不保。
这种有能为的,仇家是不会给他舔好伤口,卷土重来的机会。
话本小说里的反派,坐视仇家子弟壮大发展,那是脑残瞎编。
真正的大人物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绝。
总而言之,在场的几十人对贾环的未来,都是不看好。
包括冯紫英在内。
不然,他也不会连连苦笑了。
就在此时,有人精神一振,指着烟尘笑道:“来了来了,贾环来了。”
更有人指着更远处更大的烟尘道:“看,吴侍郎他们也来了!”
卫若兰失笑道:“看来吴家他们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啊,贾环刚来他们就跟来了,最多差半个时辰左右。”
“咳,今天不白来,有热闹瞧。”
“哈哈,说的极是,一会看完热闹,去我家玩两把?”
“好好,说定了。”
一群纨绔,事不关己,都是满面春风。
只有冯紫英喟然长叹,不知道是为冯家,还是为了贾环。
想了想,冯紫英还是策马迎了上去。
不管结果如何,自己也要尽量帮贾环一把。
……
“听说了吗?营官今天要来立营?”
“新鲜,他还记得咱们?”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这一千人,九成气血境,一成锻骨境,少数练脏境,他不拿出中三品,怎么镇的住这一营人?怎么能通过兵部考核?吴老三,找个气血境的新兵当咱们队官,你能服?”
“姥姥,都是一样的拳头力气,凭什么服他?”
“老子已经是练血后期,就算锻骨当队官我也不服,更不要说总旗,都头,副尉他们。”
“我估摸着,咱们这营官这阵子也是在想办法找中三品的高手过来当武官坐营,你们说,他是找着了,还是没找着?”
“立营了,是找着了吧?”
“屁,我可是听人说了,朝中有大人物对咱们营官不满,要来考核了,如果没有足够武官,没有把营伍真立起来,咱们这个营要被瓜分了。”
“那也无所谓,跟谁不是当兵吃饷?”
“蠢话!咱们这营官会赚银子,咱们用的兵器都是上等精铁,柳叶刀都是点了陨铁钢,铠甲,战马,都是上等,甚至衣袍用具,都是花大价钱买的上等货色。咱们的饷银也丰厚,还有各种奖励都是讲明了的,营官也是有钱人,不会说了不算……分到那些武勋大家族手里,明摆着是想拿咱们去刷战功,那才是倒霉。”
“他娘的,这狗世道!”
“呸,晦气!”
诸多新兵都是满脸不爽。
他们来入伍,图的是营官大方,年轻有为。
没想到贾环搞不定中三品,无法通过考核。
那这个营只能被瓜分。
听说营官受宠,皇帝喜欢……
那又有什么用?
皇帝也不能无视祖宗成法吧。
再者说这么多天,皇帝也没有给贾环想办法,说明就算有恩宠也有限。
这些新兵好歹也是入了气血境,眼光经历远超普通百姓,这些天也有不少人有意跑到新兵营这边来放风,颇有一些营兵知道些许内幕,此时也是忍不住都说了出来。
这叫很多新兵神色难看。
贾环这个营官大家还是满意的。
换了世家大族来管他们,怕是要往死里用。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入营时领了安家银,领了月俸饷银。
签了入营当兵的契约。
现在跑,就成了逃兵,终身要被追缉。
只能听天由命了。
“营官来了!”
有人指着营外烟尘,叫喊起来。
“来便来呗,又能如何?”
“哼,他自身难保了,老子可被他害惨了!”
“就是,别鸟他!”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营中气氛也是如烧沸的滚油。
只消一滴水落下,就能沸腾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