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举棋不定之时,那诡异的锣鼓声愈发清晰,杂乱无章的节奏敲得人心惊肉跳,仿佛要将人的理智一点点敲碎。
每一声鼓点都重重地砸在心头,搅得人六神无主。
我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缓缓走到帐篷边上。
轻轻拉开旁边的纱窗,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外面漆黑得如同被墨汁浸透,浓稠的黑暗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一切都隐匿其中,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欣怡凑了过来,虽然声音微微发颤,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来吧,云哥哥!”
说着,她的小手紧紧攥住我的手,指尖冰凉。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瞬间变成湛蓝色,那重瞳缓缓转动,死死地盯着外面,试图穿透这层黑暗。
转眼间,锣鼓声已然到了帐篷外,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眼前,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声波的震动。
我们与声音的源头之间,仅仅隔着这一层薄薄的帐篷,感觉下一秒,什么恐怖的东西就会冲破帐篷闯进来。
突然,欣怡猛地捂住嘴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整个人惊恐地扑到我怀里,身体抖如筛糠。
我心中一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随后迅速运转体内阴阳二气汇聚到眼睛,目光如炬,向着窗外望去。
这一看,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到天灵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昏暗中,只见一群纸人歪歪斜斜地行进着,它们面色惨白,五官扭曲,抬着一副做工粗糙的纸扎棺材,僵硬的肢体伴随着怪异的节奏机械摆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从腐朽的地府传来的丧音。
队伍最前方,两只体型硕大的蛤蟆,后腿直立,前爪高高举着白色招魂幡,每走一步,那幡上的褶皱便抖动一下,诡异至极。
“纸人送葬?” 我心底狠狠一惊,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外面的锣鼓声戛然而止,死寂瞬间笼罩四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尖锐的唢呐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耳中,割扯着神经。
怀里的欣怡忍不住轻轻一抖,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身体蜷缩得更紧。
我一手轻抚她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些许安慰,另一只手迅速掐出一个雷诀,调动体内灵力,再次向那透着无尽诡异的窗外望去 。
只见原本高举招魂幡的两只蛤蟆此刻腮帮子鼓得像气球,正无比卖力地吹着唢呐,那滑稽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一群纸人簇拥之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老头。
他身着一袭陈旧且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寿衣,衣角随着诡谲的夜风轻轻飘动,动作迟缓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龙王庙的方向走去。
我心急如焚,连忙转过头,将声音压到最低,凑在欣怡耳边说道:“他们进了龙王庙,我必须得去看看,桃夭仙的肉身极有可能就在那里面。”
此时的欣怡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之中,只是下意识地机械点头。
我迅速披上外套,准备开帐篷拉链。
这时,欣怡才猛地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云哥哥,我……我也要去!”
说完,她不安地环顾了一圈帐篷四周,颤抖着继续道:“一个人待在这儿,我更害怕!”
我心中一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以指为笔,虚空画了两道敛息符,打入我们二人眉心。
敛息符能隐藏我们身上的气息,可以阻断感应,邪祟是发现不了的。
随即,我蹑手蹑脚地拉开帐篷,而后紧紧拉着欣怡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这群纸人的身后,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这群邪祟。
为首的老头刚一踏入龙王殿,刹那间,殿中龙王雕像便射出一道金光。
然而,这金光却显得格外微弱。
老头见状,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紧接着单手随意一挥,那原本庄严肃穆的龙王像竟瞬间支离破碎,碎石飞溅。
目睹眼前这一幕,我心底骤然一沉,寒意自脊背蔓延至全身。
脑海中飞速运转,暗自忖度:龙王脉惨遭毁坏,此处又长年累月无人祭祀供奉,赖以维系的根基与香火就此断绝,灵力愈发微弱,这才给了这些邪祟可乘之机,让它们能够在此肆意妄为。
再看那老头,神色漠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在一群纸人的簇拥下,旁若无人地径直朝着寺庙后堂走去,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诡异气场。
我攥紧欣怡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龙王雕像的碎石,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缓缓跟了上去。
待它们行至后院西北角,聒噪的唢呐声戛然而止,那群纸人也瞬间停止了敲锣打鼓的动作,动作整齐划一,“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老头仰起头,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变得痴狂,像是在仰天大笑,可周遭却死寂一片,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紧接着,两只身形巨大的蛤蟆后腿用力一蹬,前肢伏地,宛如两台疯狂运转的挖土机,开始疯狂地刨挖地面。
一时间,泥土四溅,伴随着沉闷的挖掘声,尘土弥漫开来。
我和欣怡对视了一眼。
“云哥哥,我们...要进去吗?”欣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握紧她的手,沉声道:“桃夭仙肉身若真在里面,我必须得去。”
欣怡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没过多会儿,两只蛤蟆停止了挖掘动作。
老头脸上的神情,近乎癫狂,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好似即将得偿所愿的信徒。
他抬手示意,两只蛤蟆会意,“嗖”地一下跳进了刚挖出的土坑中。
转瞬之间,它们便抬着一副贴满符文的玉石棺跃了上来,那玉石棺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符文散发着幽微的光芒,像是在禁锢着什么恐怖的存在。
老头激动得全身微微颤抖,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前,却又猛地顿住。
他凑近仔细端详着符文,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双手。
几个纸人机械地向前挪动,毫不犹豫地抬起僵硬的手臂,去揭那些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