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施公一行途经庐州府。这日天色将晚,忽见前方山腰有座古寺,青瓦黄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
\"大人,今夜怕要下雨,不如在寺中借宿一宿?\"黄天霸指着渐暗的天色道。
施公颔首:\"也好。\"
众人来到寺前,只见山门匾额上书\"净慈禅寺\"四个大字,笔力雄浑。奇怪的是,寺门大开,却不见知客僧迎接。
\"这寺庙好生古怪。\"关小西手握剑柄,警觉地环顾四周。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寺内传出!施公等人急忙循声赶去,穿过大雄宝殿,在后院禅房中发现骇人一幕——一个中年僧人仰面倒地,七窍流血,已然气绝。更诡异的是,死者胸口插着一支青铜箭,箭尾系着半截黄绢,上书\"贪僧当诛\"四字。
\"阿弥陀佛!\"一个白眉老僧闻声赶来,见状大惊,\"慧明师弟!这...这...\"
施公亮明身份,老僧自称是净慈寺住持了空,倒地死者是寺中监院慧明。
\"今日可有外人来寺?\"施公仔细查验尸体,发现死者指甲发青,显是中毒在先,中箭在后。
了空住持摇头:\"近日寺中闭门清修,并无香客...\"
话音未落,又一声惨叫从藏经阁方向传来!众人赶去一看,藏经阁大门紧锁,窗缝中渗出缕缕青烟。黄天霸踹开房门,只见一个年轻僧人倒在血泊中,身旁经卷熊熊燃烧。死者咽喉被利刃割断,墙上用血写着\"淫僧该杀\"!
\"是慧真!\"了空住持面如土色,\"这到底...\"
施公目光如电,突然问道:\"贵寺可有第三个僧人?\"
了空住持颤声道:\"还有...还有老衲的徒弟慧觉...\"
\"速寻他来!\"
众人寻遍寺院,不见慧觉踪影。却在厨房发现一锅尚有余温的米粥,施公取银簪试毒,簪头立刻变黑!
\"好狠的手段。\"关小西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毒杀全寺啊!\"
施公命人封锁寺院,仔细搜查。在慧明房中,发现暗格里藏有百两黄金;慧真枕下则搜出几封情书,落款是山下王员外之女。
\"贪、淫...\"施公若有所思,\"凶手是按罪名杀人。\"
黄天霸在寺后松林中发现新鲜脚印,追踪至悬崖边,捡到一块青铜碎片,形似箭簇。
\"大人,凶手可能是从后山潜入。\"黄天霸分析道,\"但为何专杀这两个僧人?\"
夜深人静,施公独坐禅房梳理线索。忽听窗外\"嗒\"的一声,一支青铜箭破窗而入,钉在柱上!箭上黄绢写着:\"明日午时,第三个该死。\"
施公推开窗,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翻越院墙。他正要呼喊,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
当施公醒来时,天已大亮。黄天霸守在床边,满脸忧色:\"大人中了迷香,幸好剂量不大。\"
\"凶手来过了...\"施公撑起身子,\"了空住持可还安好?\"
关小西匆匆进来:\"大人,寺后悬崖下发现一具尸体,穿着僧衣!\"
尸体摔得面目全非,但从身形看应是失踪的慧觉。奇怪的是,死者手中紧握着一块青铜令牌,上刻古剑图案。
\"这不是僧人之物。\"白凤端详令牌,\"倒像江湖门派的信物。\"
施公突然问道:\"这净慈寺可有镇寺之宝?\"
了空住持闻言一震,迟疑道:\"确有一柄相传是达摩祖师的'破魔剑',供奉在密室中...\"
众人来到后殿密室,剑匣空空如也!墙上用血画着个狰狞鬼脸,与青铜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鬼剑门!\"黄天霸失声道,\"二十年前被剿灭的邪派,专盗名剑修炼邪功!\"
施公目光锐利:\"了空大师,贵寺与鬼剑门有何渊源?\"
老和尚长叹一声,道出一段秘辛:二十年前,鬼剑门主夜盗破魔剑,被当时的住持重伤。其子发誓报仇,如今果然来了...
正说着,一个小沙弥慌张来报:\"住持!山下来了好多官兵,说我们寺谋反!\"
众人赶到山门前,只见庐州知府孙德安带着百余兵丁,已将寺庙团团围住。
\"孙大人,这是何意?\"施公亮明身份。
孙德安一惊,随即冷笑:\"原来是施大人。下官接到密报,净慈寺僧人勾结前明余孽谋反,特来查抄!\"
\"可有证据?\"
孙德安一挥手,兵丁押上来个猎户打扮的汉子:\"这人亲眼看见寺中僧人与反贼密会!\"
那猎户战战兢兢:\"小人...小人前日在后山看见慧明和尚与一个黑衣人交谈,说什么'剑到手就起事'...\"
施公心知有异,却不动声色:\"既如此,本官与孙大人一同查案。\"
孙德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道:\"不劳大人费心...\"
突然,一支青铜箭破空而来,正中孙德安咽喉!官兵大乱,只见一个黑影从林中掠过。黄天霸飞身追去,那人却回手一扬,漫天毒砂扑面而来!
\"小心!\"白凤及时拉开黄天霸,自己却被毒砂擦中手臂,顿时乌黑一片。
\"是鬼剑门的'断魂砂'!\"了空住持惊呼,\"快取破魔剑鞘来!\"
剑鞘中的圣水果然解了毒。施公查看孙德安尸体,从他怀中搜出一封密信,竟是写给鬼剑门主的!
\"原来孙德安与凶手是一伙的!\"关小西恍然大悟。
施公却摇头:\"不,孙德安也是棋子。你们看这密信笔迹,与寺中血书如出一辙...\"
当夜,施公设下计策。他故意放出消息,称已掌握凶手身份,明日将押解了空住持回衙审讯。
果然,子夜时分,一条黑影潜入寺中,直奔了空禅房。推门瞬间,埋伏已久的黄天霸一刀劈出!
\"铛!\"金铁交鸣声中,黑衣人手中青铜剑竟架住了黄天霸的宝刀。借着月光,可见此人身形瘦削,脸上戴着青铜鬼面具。
\"鬼剑门余孽,还不伏诛!\"关小西挺剑加入战团。
黑衣人武功奇高,一柄青铜剑使得神出鬼没。激斗中,他突然后跃,冷笑道:\"施不全,你以为赢了?看看这是谁!\"
两个蒙面人押着白凤走来,她显然中了迷药,神志不清。
\"放了她,本官任你离去。\"施公沉声道。
黑衣人狞笑:\"我要的是破魔剑!用剑换人!\"
了空住持突然开口:\"剑在老衲这里。\"说着从袖中取出柄古朴短剑,\"放人,剑给你。\"
黑衣人眼神狂热,一把推开白凤,抢过短剑。就在他拔剑出鞘的刹那,剑身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面具脱落,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竟与慧觉有七分相似!
\"你不是慧觉?\"关小西惊讶道。
\"慧觉是我弟弟...\"黑衣人咬牙切齿,\"二十年前,了空这老贼带人剿灭鬼剑门,我兄弟被掳入寺中为奴...\"
原来,当年了空还是俗家弟子时,曾随师门围剿鬼剑门。门主夫妇被杀,只逃出少主独孤绝。了空心生怜悯,暗中收养了独孤绝的两个幼子,就是后来的慧觉和...
\"你是独孤仇!\"了空住持老泪纵横,\"老衲当年一念之仁,不想酿成今日大祸...\"
独孤仇狂笑:\"老秃驴,你杀我父母,又让我们兄弟在仇人门下为奴二十年!慧明贪财,慧真好色,都该杀!至于慧觉...他竟对你这仇人感恩戴德,宁可自杀也不肯帮我!\"
施公这才明白,慧觉是发现兄长要毒杀全寺,偷走毒药后跳崖自尽。
\"孙德安又是怎么回事?\"关小西问。
\"他是我爹的旧部,潜伏官府多年。\"独孤仇冷笑,\"可惜太贪心,想独吞破魔剑...\"
突然,独孤仇挥剑刺向了空!黄天霸飞身挡剑,却被剑气所伤。危急关头,白凤清醒过来,一枚银针出手,正中独孤仇手腕。
\"啊!\"独孤仇长剑坠地,狰狞道,\"你们以为赢了?寺中我已埋下炸药!\"
了空住持突然扑上前,抱住独孤仇:\"老衲欠你的,今日一并还了!\"纵身跃向悬崖...
\"住持!\"众人惊呼,却只听崖下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硝烟散尽,施公在废墟中发现半截焦黄的绢布,上面依稀可见\"忠臣当...\"三字。
\"第三个该死的是...忠臣?\"黄天霸疑惑道。
施公长叹:\"了空大师以死赎罪,实乃大忠...\"
净慈寺一案了结,施公一行继续南下。途经庐山时,听闻山中近日有\"鬼市\"出现——每逢月圆之夜,荒废的归宗寺前就会出现一个神秘集市,天亮即散,不留痕迹。
\"大人,这'鬼市'恐怕有诈。\"黄天霸分析道,\"不如属下先去探探?\"
施公点头:\"多加小心。\"
当夜月明如昼,黄天霸独自上山。来到归宗寺前,果见灯火点点,数十个摊位排列有序,却诡异的没有半点人声。
走近细看,黄天霸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商贩\"全是纸扎的人偶!每个纸人胸前都贴着纸条,写着\"盐十两铁三十斤\"等字样。
正惊疑间,忽听寺内传出说话声:\"...这批货明日就走鄱阳湖...漕运衙门打点好了...\"
黄天霸悄悄摸到窗下,只见三个黑衣人正在清点账册。桌上堆满金银,墙上挂着张详细的地图,标注着漕运路线和官兵布防。
\"私盐贩子!\"黄天霸心中了然,正要退走报信,却不慎踩断枯枝。
\"谁?\"屋内厉喝。三支飞镖破窗而出
黄天霸挥刀格挡,还是被一支镖划破手臂。他且战且退,那三人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林中飞出一把银针,三个追兵应声倒地!
\"白姑娘?\"黄天霸惊讶地看着从树后走出的白凤。
白凤扶住他:\"大人不放心,让我来接应。你中毒了!\"
黄天霸这才发现伤口流出黑血,视线开始模糊...
当黄天霸醒来时,已置身山间猎户小屋。白凤正在煎药,见他醒了,欣喜道:\"幸好唐姐姐给的解毒丹还有剩。\"
\"多谢白姑娘。\"黄天霸欲起身,却一阵眩晕。
白凤按住他:\"别动!这毒古怪,需静养三日。\"
夜深人静,黄天霸辗转难眠。忽听白凤在门外低声啜泣。推门一看,只见月光下白凤对着块玉佩垂泪。
\"这是...\"黄天霸轻声道。
白凤慌忙拭泪:\"吵醒黄大哥了?这是家母遗物...\"
黄天霸注意到玉佩上刻着条青龙,与白凤锁骨处的纹身一模一样。
白凤苦笑:\"其实我本名独孤凤,鬼剑门主是我舅舅。当年灭门时,我被唐门所救...\"
黄天霸沉默片刻,道:\"往事已矣。白姑娘如今行侠仗义,何必自苦?\"
白凤泪眼盈盈:\"黄大哥不嫌我是邪派余孽?\"
\"正邪在人心。\"黄天霸正色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