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冬,许昌太极殿内龙涎香袅袅,却掩不住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荀彧手持玄色笏板,衣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颤抖的身躯起伏,宛如将倾的大厦。他突然向前踏出三步,笏板重重击地,声响震得梁间悬铃叮咚作响:“曹操!你贪墨受贿、中饱私囊,铁证如山!”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尽皆色变。世家官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漫过丹墀。曹操斜倚龙椅,翡翠扳指在扶手上缓缓摩挲,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荀令君,这朝堂可不是信口雌黄的地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证据何在?”
荀彧猛地展开一卷泛黄竹简,竹简边缘微微卷起,似是历经无数次翻阅。“诸位请看!” 他扬手示意侍从,声音铿锵有力,“念!” 随着侍从激昂的朗读,殿内气氛愈发凝重。竹简上详细记录着曹操历年收支,甚至连赏赐下属的玉佩、美酒都一一罗列,时间、地点、数目分毫不差,宛如一部详尽的罪证录。
曹操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风暴。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殿外积雪簌簌而落:“好个荀文若!这般费心编排,倒教本王刮目相看。” 他猛地站起身,玉具剑拖在青砖上划出长长的火星,“但凭这卷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竹简,就想定本王的罪?”
“此乃臣派人历时半载,明察暗访所得!” 荀彧脖颈青筋暴起,“每一笔记录皆有证人、物证,岂会有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曹丕大步流星踏入殿中,玄色锦袍猎猎作响,身后赵俨怀抱竹简紧随其后。“父王!” 曹丕朗声道,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回荡,“儿臣有证据,可证父王清白!”
曹操接过竹简,烛火映照下,字迹工整清晰。竹简详细记载着他推行屯田制以来,开垦的荒地数目、赈济的灾民人次,以及资助寒门学子的善举。每一项记录旁,都盖有各郡县官印,并有百姓联名按的红手印。“好!好!好!” 曹操连道三个 “好” 字,拍了拍曹丕肩膀,眼中欣慰之色一闪而过。
荀彧面色如纸,手中竹简微微颤抖。郭嘉摇着折扇上前,似笑非笑:“荀令君,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 荀彧咬牙道:“即便如此,‘黄纸户籍’制度损害世家根基,必酿大祸!” 话音未落,赵俨挺身而出:“荀令君谬矣!此制度可止土地兼并,保百姓安康,正是维护社稷之举!”
曹操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文若,时代如滚滚长江,岂容逆流而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望你能看清局势,莫再执迷不悟。” 荀彧身形一晃,似被抽去浑身力气,最终拱手一礼:“臣…… 遵旨。”
退朝后,曹操独留郭嘉于御花园。腊梅暗香浮动,却难掩他眉间忧虑。“奉孝,你说……” 他望着凋零的花枝,欲言又止。郭嘉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主公心意:“文若虽败,然其忠义之心,主公当知晓。” 曹操长叹一声,正欲再言,忽闻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报 ——” 一名黑衣密探浑身浴血,撞开园门,“东吴孙权,于濡须口集结战船千艘,兵甲十万,似有进犯之意!” 曹操手中茶盏 “当啷” 坠地,瓷片飞溅间,他大步走向议事厅,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濡须口,这个曾让他折戟沉沙之地,难道又要成为新的战场?
夜幕降临,许昌城灯火阑珊。曹操立于城头,望着南方天际隐隐红光,神色凝重。忽有飞鸽传书而至,展开竟是孙权亲笔:“曹孟德,今番濡须,定教你有来无回!” 他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孙仲谋,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此时,郭嘉匆匆赶来,手中握着最新密报:“主公,江东除集结重兵外,更与荆州刘备暗通款曲,似有夹击之意。” 曹操瞳孔骤缩,望向南方的眼神愈发深邃。远处,濡须口方向传来隐隐战鼓声,似是命运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