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冥中,
神父走向艾玛,
微微扰动空气。
但他并没有在艾玛面前停留,
只是悄然经过。
在完全没有光的情况下,
除了艾玛以外,
没有人知道神父正在悄然行走。
艾玛不知道他的目的,更不知道他如何能在黑暗中行走而不撞到任何障碍物。
也许,
神父才是一个伪人?
她没有答案。
毕竟在安保部看来,禁闭室里关着的都是伪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微弱的噪音。
像是有人在挣扎。
但噪音持续的时间很短,音量也非常微弱。
声音小到艾玛没办法确定是否真的听到了什么。
她默默转身,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律师?”
艾玛试着发声。
然而,
她只听到了液体泼洒的声音。
紧接着,
“唰!”
火柴头划过摩擦面,一缕微光照亮站在角落的神父。
他的领口挂着一个受难十字架,
火苗在十字架下方飘过,
如同一场火刑。
火光照映出神父痛苦的面容,
似乎受刑的不是十字架上的圣子,
而是神父自己。
随后,
他拈着手指轻轻一弹,
火柴划过黑暗,
落在一张惊恐而扭曲的人脸上,
引燃上面的酒精。
“轰!”
律师瞬间燃成一团火球!
他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精准的刀伤,在大出血的情况下很快就会进入休克状态,于是用双手捂住出血口。
在燃烧造成的剧痛之下,他惨叫着疯狂打滚,极力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但越是打滚,他的手就越捂不住伤口,流血的速度越来越快。
空气中很快开始弥漫油脂燃烧的气味,其他人全都呆若木鸡。
士兵最先反应过来,但因为双手反绑,他只能试图用脚帮助律师灭火。
他一脚脚踢在律师身上,
谁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为了帮他灭火,
还是为了泄愤。
躲在角落的女人被这荒诞的场景逗笑,一边扭动着自己毒瘾发作的肢体,一边发出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配上律师的惨叫,在禁闭室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艾玛战栗地蹬腿,只想远离着火的男子。
当退无可退靠到墙边的时候,她摸到了地板上腥臭的黏液。
以及“老鼠”僵硬的尸体。
她尖叫一声,缩到墙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
律师燃烧产生的浓烟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天花板上的喷淋头爆出水幕,淋湿所有人。
看着律师身上的火焰熄灭,艾玛用力甩开流进眼里的消防水。
尽管眼睛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她还是拼命地摇着头。
烟雾消散后,水帘很快也跟着停了下来。
火警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
“哐......”
铁门骤然开启。
几名雇佣兵出现在门口,瘦长的灯影投射在禁闭室的地板上。
神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目光越过雇佣兵的肩膀,注视走廊窗户外冉冉升起的太阳。
橘色光芒染红天际,天空随之展现出清爽的蔚蓝。
神父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张开双臂,高声诵唱:
“赞美天主!祂的审判,即将降临!”
......
......
对于黑橡林的所有人来说,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本杰明家传出的异响,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那时走出房间去查看。
夜访者,在无形中给所有人都施加了一层如影随形的恐惧。
詹姆斯心急如焚,他身边没有可用的通信器材,只能站在尼克家的阳台上轻声呼唤。
“本杰明!本杰明!你他妈的,回话!”
他不敢喊得太大声,以免引来更多不速之客。
要是这个时候有对讲机或者有线电话就好了。
事实上,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安全区的每个居民都听到了他的呼唤。
本杰明正在莱恩的房间里喝酒,他听到了自己家传来的异响,随后又听见詹姆斯的呼唤,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害怕自己不守规矩私自串门的事被詹姆斯发现,更害怕自己的儿子托马斯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住在他家的两个“客人”是黑帮分子,也许这俩人贼心不死,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想要走到客厅的窗边观察自己家,刚打开莱恩的卧室门,便看见对面儿童房的门也在这时打开。
儿子托马斯竟然站在门框下,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托马斯?”
“爸?”
“你怎么在这里?”
“不对,你怎么也在这儿?”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本杰明父子竟然在自己家意外相遇,莱恩也懵了。
大的过来就算了,
怎么小的也在?
僵持片刻,本杰明上前指着儿子的鼻头训道:
“等明天回去了我再好好收拾你,先回屋去!现在哪儿也不准去!”
见状,莱恩也走出房间,看见儿子汤姆和杰克都在房间里,松了口气。
把三个孩子都关回小屋后,莱恩小声和本杰明商量:
“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回应詹姆斯,不然明天他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他说过只要犯规就会削减一次食物供给,我不想让我儿子挨饿。”
听到这话,刚才还无比懊恼的本杰明这时发起了牢骚:
“这是我们的社区,凭什么让他指手画脚?”
莱恩是个逆来顺受的老好人,他不反感詹姆斯的领导,更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安抚本杰明说:
“詹姆斯已经算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号召力的了,要真没了他,我们这些人很难维持一个像样的社区。这事儿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冒险过来喝酒。”
“哎,我们先稳住詹姆斯,一会儿再仔细商量对策。”
随后,莱恩走到靠近尼克家的一边打开窗户,低声对着尼克家的阳台回应道:
“詹姆斯!本杰明说是大风把他家的窗户的玻璃吹掉了,他的声音太小你听不见,让我转告你!”
莱恩家夹在尼克和本杰明家之间,让他来当一个传话人很合理。
阳台上的詹姆斯听见莱恩这样说,便放心回了句“没事就行”,进了屋子。
于是在一连串的意外和欺瞒中,
黑橡林度过了又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
当晨曦初现的时候,
康纳第一个从本杰明家的后窗钻了出来。
他骑走停在院子后面的一辆自行车,
偷偷摸摸来到昨天砌砖的地方,
一把推倒砖墙。
看着自行车轮胎碾过自己的影子,
康纳向着高速路口的方向骑去。
在那里,
「邮差」正静静等候着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