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莎朗应道:
“什么事?快说。”
换皮后,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坐在床上完全没有起身给男子开门的意思。
“开门。”男子要求道。
等了好几秒,莎朗才不情愿地双脚落地,没有穿衣服便径直走过去打开门。
开门后,男子的皮鞋停在卧室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你变漂亮了。这会让你在人群中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他的声音有些不满。
“只要化一个低调的妆就行了,”莎朗冷笑道,“你见过以前的我,也知道这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门口的皮鞋又动了起来,进屋关上房门。
预感到男子可能会说什么重要的内容,冷敬拨通艾莉婕的电话,希望把偷听到的信息同步传达给女友。
艾莉婕听到话筒里传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秒懂男友的意图,默不作声地听着。
男子停留在浴巾前,说道,“这里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抹除,别忘了处理你的那些假发和衣服。”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莎朗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你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个?”
“呵呵,当然不是,”男子干笑一声,“我只是想问,你要怎么处理我们的那个‘好邻居’?”
“什么意思?”
“得了吧,”男子坐在床上,脚后跟朝着冷敬,“你的那个小跟班天天在门口监视我们,能让她活在现在已经算大发慈悲了。说吧,你想让她怎么死?”
莎朗的赤脚在房间里徘徊,似乎在思考利弊。
换上新的皮囊,她的脚变小了一些,指甲油也从深蓝色色变成了黑色。
半分钟后,她得出了结论,“我说过,我们没必要杀这么多人节外生枝,这只会增加我们被ddd发现的风险。”
“哼,”男子嗤之以鼻,“让她活着才是最大的风险。如果不是我们在NYpd里有人,她前几次叫来的警察估计早就把我们一锅端了。”
男子顿了顿,接着阴冷道:
“你最近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已经有人在怀疑你了。我想你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度,而我们的‘好邻居’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说完,他得意地抖着腿,床垫跟着微微波动。
听到这里,冷敬推测他所说的“好邻居”指的就是在外面蹲守的海莉。
不过现在海莉正处于艾莉婕的保护之下,就算男子想抓住她也没这么容易,更何况她们已经偷听到了男子的计划。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莎朗问道。
男子似乎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脱口而出道,“地下室里还有最后一桶未启封的浓硫酸,你把她弄死,正好可以用来处理尸体。我已经让人把硫酸抬到院子里,你现在就去做这件事,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莎朗坚持道,“她就是个流浪汉,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没人会在意。”
“不,”男子笑了笑,“我看你就挺在意的。”
随后,男子站了起来,弹簧随之释放压力,猛地弹起。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我们都是从布朗修道院出来的,你跟海莉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的小心思上面也一清二楚。反正她也活不了几天,借她的人头来证明你的忠心,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男子的话明显动摇了莎朗,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躲在床下的冷敬替海莉捏了把冷汗。
好在手机那头的女友应该已经听到了男子的计划,现在海莉应该已经在逃离的路上了。
唯一让冷敬好奇的是,莎朗会怎么应对。
不料沉默良久,莎朗依然坚持道:
“不,没这个必要。”
听到这个回答,男子抬起鞋尖,“哒哒”敲了敲地板。
“我可能听错了,所以最后再提醒你一遍,”男子的声音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你拒绝这个提议,你的全部努力都因为一个侮辱过你的女人而付诸东流。要是让上面发现你的转化并不彻底......啧啧,我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然而面对威胁,莎朗却依然坚持道:
“不,我不需要再证明我的忠心。我现在是ddd的头号通缉犯,对‘妈妈’的爱有目共睹,没有人能够质疑我的忠诚。”
不久前,莎朗策划了一场针对卡尔斯滕的巴士爆炸袭击案。
从那以后莎朗便被ddd通缉,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按理来说的确不再需要一些小手段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然而实际上,莎朗不愿意杀海莉的行为,对于她幕后的组织而言却非常刺眼。
因为“忠诚不绝对,就等于绝对不忠诚。”
不过冷敬却觉得很纳闷。
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莎朗现在效忠的幕后组织很可能就是卡尔斯滕,毕竟她刚才提到了‘妈妈’。
在特蕾莎去世后,布朗修道院的‘妈妈’只可能是图尔茜,图尔茜明显是卡尔斯滕的人。
但如果莎朗效忠于图尔茜,那么为什么又要制造针对卡尔斯滕的恐怖袭击,并且在那之后依然听令于图尔茜?
冷敬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卡尔斯滕”并不等于“图尔茜”。
任何公司都不可能铁板一块,往往内部会分成各种各样的派别,莎朗很有可能只效忠于图尔茜本人,而非卡尔斯滕。
甚至从目前来看,莎朗都不一定真的效忠图尔茜。
那么她到底在为谁卖命?
冷敬越想越不明白,觉得这中间一定牵涉着极为错综复杂的现实利益。
就在他屏息凝神等待着两人下一句对话的时候,院子里出现一阵骚动。
与此同时,冷敬的工作手机上弹出一条来自艾莉婕的信息:
“查理,海莉不见了!”
看到这个信息,冷敬心头一紧。
他相信女友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能放任海莉一个人乱窜,一定是海莉自己想办法脱离了女友的保护。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呼唤:
“莎朗!我知道你在里面!”
海莉的双肺已经被癌细胞占领,她压榨最后的一点肺活量拼命地呼喊着,听起来是随时会断气的雏鸟。
这声音听得冷敬头皮发麻。
这个傻姑娘,
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