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的春雪还未化尽,我们已站在皇陵裂开的石门前。崔九郎的机械义肢碾过碎冰,发出咯吱轻响。他忽然驻足,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新炒的松子,路上嗑着玩。\"我接过时触到他指尖薄茧——与当年握枪的硬茧位置相同。
地宫长明灯次第亮起,映出壁上诡异的符号。崔九郎举着火折子凑近,突然笑出声:\"这哪是上古符文,分明是钠钙硅的化学式!\"火光照亮他眼尾笑纹,我鬼使神差伸手去抚,却被他捉住手腕:\"当心机关。\"
话音未落,弩箭破空而至。他揽着我滚入耳室,箭雨钉在方才站立处,尾羽缠着蛛丝般的金属线。\"是五姓七望改良的雷火线。\"他扯断丝线,火花溅在袖口烧出小洞,\"跟紧我,这地宫像个电路板。\"
穿过三道暗门,石室中央赫然立着青铜鼎。鼎身浮雕的女娲手持双螺旋石柱,补天石散落成元素周期表。崔九郎的机械眼突然投射蓝光,元素符号在壁上跳动重组:\"要按原子序数击打编钟!\"
我跃上钟架敲击黄钟大吕,他在鼎前快速演算。当\"鎏\"字的钟声荡开时,鼎盖轰然升起,露出满舱密封的玻璃管——竟是冷冻的现代疫苗。他拾起管壁标签,指尖发颤:\"这是我父亲的字迹...\"
暗处忽然传来拊掌声。白发老者拄着陨铁杖走出阴影,脸上戴着我们熟悉的防毒面具:\"崔氏逆子,终于等到你们激活遗产。\"面具掀开竟是崔九郎生父,他脖颈处蠕动着纳米机械虫:\"用这些疫苗控制瘟疫,五姓七望便是救世主!\"
崔九郎的机械臂突然失控,钢爪直取我咽喉。他嘶吼着用左手扳住右臂:\"快走!他远程操控了我的芯片...\"我挥剑斩断他臂间导线,蓝血喷溅在疫苗舱上,激活了自毁程序。老者癫狂扑向控制台,被崔九郎甩铁链缠住腰身:\"同归于尽吧,父亲。\"
爆炸气浪冲开逃生密道,我拽着崔九郎在坠石间奔逃。他断臂处火花四溅,却将最后枚解毒剂扎进我手臂:\"当年实验室...我该替你挡那针的...\"掌心突然滚落个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盖里嵌着我们毕业合照。
三月后,岭南木楼飘满药香。崔九郎躺在竹榻上,新装的桐木义肢刻满星图。我端着药碗推门,见他正教阿满折纸飞机,泛黄的《齐民要术》上画满潦草公式。
\"王贲的船队送来这个。\"我展开东海来信,信纸浸过海水显出隐藏字迹——荒岛学堂的孩童用疫苗救了瘟疫村。崔九郎忽然握紧我手腕,桐木手指划过信尾涂鸦:两个小人并肩看海,像极了糖画摊前的模样。
暮春夜雨敲打窗棂,他摸索着为我戴上新磨的骨戒:\"当年在实验室,我就该...\"雷声吞了后半句,却在我们相扣的指间震出绵绵回响。药吊子咕嘟冒泡,蒸腾的水雾里,爆炸前的最后一个对视与此刻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