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姿月被簇拥着换了衣裳。
她坐在铜镜前,宫女在她脸上好一阵涂抹,铜镜里的女子美的明艳而端庄。
她还在走神,像是没想到为什么突然就拿了凤袍出来。
闻聿檀捧着她的脸,“姿姿,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骗他?闻聿檀指的是什么?
温姿月眼神闪烁,她自然不会说假死这件事是她做的,毕竟后位是闻聿檀对这件事的补偿。
她扬起笑容,明丽的脸上尽是诚挚,“夫君,我自然不会欺瞒你。”
闻聿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既然她说的这么果断,他或许可以再信她最后一次。
先皇的丧期快结束了,皇宫里虽然还挂着白缎,也已经操办起了登基仪式的事情。
温姿月在皇宫看得新奇,这里虽然什么都古旧,但很是奢华。
她是一个肤浅的人,对这些自然没恶感。
偌大的御花园里满是珍稀,国库里的珍宝也个个贵重,温姿月每见到一样东西都要仔细瞧。
顾丞相就没那么幸运了,顾家表面过着平和日子,实则内里煎熬。
顾流亭摔了无数盏茶杯,“父亲,七皇子受着我们的扶持,现在即位却对我们这般冷眼。”
“不值当,真是不值当。”
顾丞相道:“闭嘴。”
顾家虽然站队,但也是保皇党,谁坐上皇位便听谁的。
顾家能被皇帝容忍,估摸着也是因为他们在政权稳固时中立的姿态。
顾怜青对着顾丞相行礼,“父亲,我想去见平凌。”
见他?那个白眼狼?
顾流亭冷嗤,“怜青,与其见他,倒不如找人把他杀了解心头恨。”
顾怜青蹙眉,“哥哥,你别这么说话。”
顾丞相不耐烦他们的争吵,“我去递个牌子,新皇即位定要大赦天下,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
闻聿檀代为监国,文武百官皆要向他跪拜,在他的俯视中这些人都很是渺小。
他本该对此感到欣喜,可他只是有些烦躁,根基不稳总是会有各种蝇头官司让他来断案。
他要彰显自己的气度,又不能不理会。
闻聿檀听得烦闷,等到下朝,他便直接回去了御书房。
当下事务多,闻聿檀依旧用着李全做太监总管。
李全低着头从室外进来,“禀殿下,丞相求见。”
顾丞相撩开袖袍,他跪在地上叩头,“请太子殿下安,老臣有事要奏。”
若是公事,在朝堂上便说了,出现在御书房便是私事。
李全退下,又把周围的侍卫宫女叫的远了些。
闻聿檀将顾丞相扶起来,他声音和煦,“丞相不必多礼。”
顾丞相当然知道闻聿檀就是客气,他先是在前面说了一连串的客气话,这才进入正题。
“殿下,臣已经仔细查过家中每一个人,并无人和平凌交代过事情。”
“臣并不是因着平凌犯错想先做切割,只是不想蒙受冤屈,想让殿下还臣一个公道。”
闻聿檀摩挲着宣纸,皇宫里的东西都是上品,纸张没有一丝粗糙。
见闻聿檀没回应,顾丞相咬牙,“平凌虽是臣的义子,但小女也曾说过,她是从平城将人带回来的。”
顾丞相已经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道:“臣先告退。”
闻聿檀脑子里有细碎的的光影浮现,平凌和温黎是有些相似的,那为什么不能整件事都是温姿月筹谋的?
他总想着她脑子单纯,想不出瞒天过海的计策。
虽然觉得她可能是主动离开,但闻聿檀从来只相信她是受了蛊惑,所以她定力不足受了蒙骗是可以原谅的。
但当最后一块遮掩被揭开,闻聿檀再没了自欺欺人的退路。
他想起他问她,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她表现得那般诚挚。
假的,都是假的。
温姿月还被宫女恭维着改衣服,又在首饰盒子里寻着顺眼的珠钗,一样一样给她在发髻上比对,在这热闹的场景中,她作为主人公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闻聿檀让宫女先下去。
他拿起螺子黛,在自己手背上先试了颜色,托起温姿月的脸颊在她眉上轻画。
她似乎是有些不适应,眼睫微微颤抖,眼皮垂着不去看他。
闻聿檀指腹落在她眼角,“看着我些,不然画的不好看。”
温姿月对上他的眼睛,闻聿檀嗓音温柔,但眼中满是冷色。
“姿姿,别瞒着我任何事,我都会查到的。”
温姿月挥开他的手,“我都说过了,我没骗过你,你现在是和我兴师问罪吗?”
她的眼瞳很圆,闻聿檀最喜欢的便是她的眼睛,里面尽是纯粹,让他看了只觉得欢喜。
可她骗人时还是这个样子。
温姿月已经感觉到了闻聿檀的低气压,虽然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她无脑的人设还是要立起来的。
她指尖攥住一旁的凤袍,“是有人说了什么吗?他们觉得我身份低微,做不得皇后,说了我的坏话?”
这怎么可以,闻聿檀是皇帝,他有无数种方式拘着她。
她自认看得清局势,走不开便要争取最大的利益,身份也要最贵重的。
温姿月可怜兮兮的以退为进,“如果你真的很为难,我可以体谅你,你可以不可以别这样冷着我?”
她表面恭顺,实则内里火气已经上来了,她都留在这里了,闻聿檀竟然还敢给她摆脸色。
等她手里有了权力,她一定要让闻聿檀也尝尝这仰人鼻息的滋味。
她不会遮掩情绪,脸上不满的神色渐渐显露,眼底也多了愤恨。
闻聿檀仔仔细细看着她,有些不解她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这般精力充沛,身上的活力似乎永远都用不光。
“冷着你?我对你可是很亲近,事事对你关心。”
温姿月看着满桌子珠宝,她是俗人,可也知道这些首饰算不得关心,“这些东西你要多少有多少,你哪怕给我几屋子,都算不得用心。”
闻聿檀道:“可你分明很喜欢啊。”
“当初闻鹤溪给你珠宝,你便出卖了我的踪迹,且配合着闻鹤溪对我构陷。”
温姿月面色微僵,嘟囔道:“都说过了,这都是误会,是他利用我。”
“你们这群皇子从小都学着勾心斗角,我怎么能识破你们的计谋,明明我才是被利用的受害者。”
“而且你当初都说了这件事过去了,怎么还要翻旧账。”
说一句,她会反击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