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偷人罪名还没洗清,怎会再认下谋害继子之事。
可忠勇侯问她,“你那马车的暗格究竟是用来害霆舟的,还是用来藏男人的?”
散发寒芒的长剑指向了柳氏的咽喉。
老夫人替她做了选择,“你个孽障,枉我感念你救命之恩,那般信任你,你却想谋害我的长孙,还处心积虑在马车定制暗格,你怎能如此恶毒。”
她反驳叶桢刚刚的话,给暗格用途定了性。
“亏我一把年纪还要撒谎,更是被亲儿亲孙误会,也要替你瞒下那毒药一事。”
她气急败坏,又失望至极地去捶打柳氏。
“我想着崔家姑娘老实,与霆舟经历相似,定能照顾好霆舟,可霆舟未必看得上她。
你知我心思,献计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并给我那瓷瓶,说是助兴药,我信以为真,谁知你如此狠心,给我的竟是剧毒。
就算如此,老身依旧不曾出卖你,只因这些年我将你当亲生女儿,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她竟将毒药一事,也推到了柳氏身上。
老夫人说这些时,脸不红心不跳,全然一副这才是真相的理直气壮。
她自觉了解人性,就算有人不信她这些解释,时日一长,真相会慢慢模糊,出现两派言论。
忠勇侯第一次见识到母亲的厚颜,觉得从前的自己眼盲心瞎。
叶桢对老夫人刮目相看,老夫人真够无耻,又内心强大。
柳氏听了这些话,则在想继子还活着,她承认当年是自己糊涂,或许侯爷还能留她性命。
但男人最在乎自己的面子,若认定她马车暗格是为藏男人,那他定不会给她活路。
她更清楚老夫人想救付江,如果付江也是被害,老夫人就有了救下付江的理由。
思及此,柳氏牙一咬,承认了,并详细说出当年谋划。
可她忘了还有个付江。
虽早有猜测,忠勇侯亲耳听到,还是无法维持平静。
他咬牙又问,“霆舟那些年的恶名,亦是你所为,是或不是?”
连谋害继子都承认了,捧杀造谣就没瞒的必要,柳氏点头,“是,都是妾身所为。”
“所以,我儿霆舟并非顽劣、蛮横、不学无术,不敬长辈?”
扶光泪目,“侯爷明鉴,世子打小勤奋好学,循规蹈矩,在被害之前,世子对老夫人和夫人亦从来都敬重。
是夫人故意指使小厮带世子去酒坊赌馆,甚至烟花柳巷之地。
世子不曾动摇一分,因而夫人才更容不下他。”
世子不惧外人看法,可他清楚世子心底有多崇敬侯爷,有多希望侯爷相信他不是坏孩子。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不知世子泉下是否能知,可有欢喜。
众人哗然。
柳氏夫人从前装得人模狗样,竟这般恶毒。
柳氏头垂下,“是,都是妾身刻意打压、捏造。
妾身知错了,妾身后悔了,再也不敢了,但妾身今日真的是被人陷害。”
她想着坦白从宽,却见忠勇侯的剑锋一转,抵在了付江咽喉。
“是你勾搭柳氏,还是她先主动?”
剑是皇帝御赐,削铁如泥,只一碰触皮肉,鲜血便流了出来。
付江满眼惊恐,担心持剑人稍稍用力,长剑就会刺穿自己的喉咙。
他忙指向柳氏,“是她,是她去青州看望老夫人时,逼迫下官。
下官早有娶妻,家中儿女双全,根本无心,可她是侯府夫人,她故意寻下官麻烦,下官害怕不得不从。”
“你……”
柳氏不可置信。
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会为了求生如此污蔑她。
忠勇侯的声音又响起,“她何时勾搭的你?”
付江眼珠乱转,“几年前,具体时间下官不记得,但下官记得是她要借住县令府,半夜召小的去陪他。”
眼下来看,老夫人根本护不住他,只能先牺牲柳氏了。
但实情也不能说,否则孩子们的身世就暴露了。
柳氏这人没什么良心底线,唯有在意家人和孩子。
他希望柳氏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保下他,至少也要为他多拖延些时间。
前些时日,他从老夫人这里偷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能救他的命,还能让他往后前途光明。
只要对方在谢邦动手之前赶到,余生,谢邦再也不能拿他如何。
若他今日实在不能逃脱,老夫人将来也能告知孩子们真相,让孩子们为他报仇。
但他不确定,忠勇侯会不会信他的话。
可忠勇侯却没再问了,他冷笑看着柳氏,“你还有何狡辩?”
柳氏想狡辩,但老夫人威胁的眼神瞪了过来。
她知道自己完了。
付江说他在青州另有儿女,亦是在告诉她,他可以不在乎京城的孩子。
她如果敢说出实情,拉付江一起,付江定也会说出孩子的身世。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背着他,生下别人的孩子,那样,她的瑾瑶和澜舟怕是也没命活了。
柳氏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是叶桢!
对,一切都从叶桢反抗开始,从那之后她一直在走下坡路。
否则,她如今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只等她的云舟袭爵,她的余生只会更加荣光,是叶桢害了她。
既然她活不了,那叶桢也休想好过。
她突然起身,大笑,看着忠勇侯,“是,我是荡妇,我不止勾引了付江,早在成婚时,我便勾引了别的男子,云舟……”
云舟他便是我与别的男子所生,所以,你如今器重的叶桢根本不是你的儿媳。
你该将她赶出府去!
噗嗤!
是长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忠勇侯意识到她想说什么,直接用长剑贯穿了她的身体。
若让柳氏将话说下去,让世人知道叶桢不是侯府儿媳,他这个公爹再留下叶桢,难免叫人猜忌他们公媳关系,于叶桢名声不利。
可若让叶桢出府,叶家不是叶桢依靠,她将难有容身之所。
忠勇侯暂没想好对叶桢的安排,因而他先杀了柳氏,本也是要杀的。
柳氏想害叶桢,可她再也说不出来了,不甘心地往下倒去。
一枚暗器不动声色打在她身上,她直直栽向付江。
那暗器本是谢霆舟用来了结柳氏,阻止她乱说话的,忠勇侯先行动了手。
血糊的女人砸在身上,付江惊惧更甚,尤其忠勇侯拔了剑,看向他,他绝望地看向老夫人求救。
老夫人心狠狠颤了一下,正欲开口阻止,有人比她更快。
“谢侯爷,你不能杀他。”
康乐公主带着一众人疾步上前。
付江长长舒了口气,他的救星到了!
他将柳氏推置一旁,开始整理自己的外衣。
忠勇侯的剑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刺向付江,他只当没听到康乐的话。
却被人挡下,那人是皇家暗卫!
忠勇侯眸色一震,转向康乐,“公主这是何意?为何要插手我侯府家事?”
康乐上前,“谢侯爷,本宫无意与侯爷为难,相反,本宫今日走这一趟,亦是为侯爷考虑,此人杀不得。”
“一个混入我侯府为所欲为的淫贼,本侯为何杀不得。”
康乐走近,将掌中一物举到忠勇侯面前。
谢霆舟看清那物,瞳孔亦是一震。
叶桢不认识,只隐约看见是枚类似玉佩的东西,但她知道这东西定有来头,因忠勇侯垂下了手中剑。
康乐微笑,“付江之错,来日会有人给侯爷交代,但今日本宫要先带他离开,还望谢侯爷成全。”
忠勇侯定定看着那东西,不语。
付江小人得志,已从地上爬起,走到了康乐身边。
康乐打量他,蹙了蹙眉,示意旁边护从脱了鞋袜给付江。
付江挑衅的看了忠勇侯一眼,正欲穿鞋时,两道寒光闪过,他整个人矮了一截。
是忠勇侯和谢霆舟同时出剑,一人砍了他一条腿。
父子俩齐齐收势,冷眸看向康乐。
忠勇侯抽走谢霆舟手中剑,挡在他前面,“无论付江是何身份,他欺本侯在先,本侯今日绝不能让他全须全尾离开。
公主说有人会为他的错,给本侯一个交代,那便交代了再来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