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9日,香港浅水湾,霍氏庄园
暴雨裹挟着咸腥的海风砸向落地窗,谢一扬的指尖在霍英东递来的雪茄盒上停顿半秒,转而拈起盒底那张折叠的浦东规划图。图纸边缘的咖啡渍晕染开,恰好模糊了陆家嘴核心区的容积率数字。
“霍老,这份蓝图要是真的……”谢一扬轻笑,指腹摩挲着图纸上未干的墨迹,“明天上海国土局门口怕是要挤破头。”
霍英东的轮椅碾过波斯地毯,停在维多利亚港的沙盘前。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戳向黄浦江转弯处:“小谢,这里的地价三年后会翻二十倍。”他咳嗽着吐出一口烟圈,“但汇丰的peter Li只认武汉钢厂的德国轧钢机。”
窗外闪电劈落,照亮谢一扬眼底的算计。
第一节:沙盘上的金融围猎
上海外滩12号,汇丰银行远东总部。
peter Li的定制西装袖口沾着咖啡渍——那是谢一扬“无意”打翻的拿铁。这位英籍华裔经理盯着平板上的抵押物照片:武钢七分厂1988年进口的SmS轧钢机组,评估报告显示价值7.2亿,但角落里的钢印模糊得像是被水泡过。
“谢先生,这批设备还在生产吧?”peter用钢笔敲击照片上泛黄的铭牌。
谢一扬叹气,手机适时亮起周明远的短信:【武钢改制小组已进驻,设备封存】。他翻转屏幕:“国企改制嘛……停产检修而已。”
玻璃幕墙外,黄浦江的渡轮拉响汽笛。张铁柱的机械眼红光微闪——三十公里外的武汉码头,同一批轧钢机正被拆解装船,目的地却是越南胡志明市。
“贷款5亿,年息18%。”peter终于递过合同,却在谢一扬签字时突然按住纸面,“汇丰要陆家嘴d3地块的优先收购权。”
谢一扬的钢笔尖戳破“优先”二字,墨水晕染成狰狞的蜘蛛:“当然,我们是长期伙伴。”
第二节:空壳公司的幽灵舞会
午夜12点,上海静安某地下打印店。
复印机吞吐着“扬帆浦东开发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注册资本栏的“10亿元”字样油墨未干。谢一扬踹开脚边的金税盘,对镜调整领带——镜面倒映着身后墙上七张法人身份证,全是汉正街流浪汉的卖身契。
“老板,霍家送来的‘投名状’。”张铁柱递过密封袋,倒出一沓浦东管委会的机密会议纪要。
谢一扬的指尖停在某页:“陆家嘴d3地块内定万通集团”。他忽然冷笑,抄起电话拨通北京某四合院:“冯总,听说您想入股武汉客车厂?”
电话那头万通总裁的呼吸明显一滞。
三小时后,扬帆公司的投标书神秘替换了万通的档案袋,而真正的标书正被张铁柱焚毁在黄浦江的渔船上。灰烬里隐约可见“容积率8.0”的残页——这数字比规划上限高出四倍。
第三节:黄浦江底的钢铁谎言
1月12日凌晨,武汉青山码头。
吊装工人老周揉着惺忪睡眼,看海关人员查验那批“出口越南”的轧钢机。突然,他指着集装箱夹层惊叫:“这钢板怎么在渗血?!”
海关科长淡定地合上铅封:“夜班眼花了吧?”他拍了拍老周肩膀,袖口露出谢一扬送的百达翡丽,“下岗潮里保住工作不容易……对吗?”
江面泛起诡异的泡沫。
同一时刻,上海金茂大厦工地,谢一扬正对香港记者侃侃而谈:“扬帆集团将引进德国技术,打造亚洲第一高楼!”背后效果图上,盗版自芝加哥 Sears tower的设计图被p上了中国国旗。
第四节:汇丰金库的终极魔术
1月15日,暴雨再临香港。
汇丰银行金库的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谢一扬站在成堆的港币前,看张铁柱的机械臂接入清算系统——5亿贷款被拆解成572笔“跨境贸易款”,流向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peter先生,该签核销文件了。”谢一扬将钢笔塞进对方颤抖的手。
peter Li的瞳孔里倒映着电视新闻:武汉钢厂爆炸事故致12死,设备全毁。画面里熊熊燃烧的,正是抵押给汇丰的德国轧钢机。
“不可能……这批设备明明在越南……”peter瘫坐在钞票堆里。
谢一扬弯腰拾起一张飘落的港币,纸币编码与霍英东雪茄盒里的完全一致。他对着监控镜头微笑,仿佛在说:
浦东的赌局,从来不需要真正的筹码。
尾章
1月16日,《解放日报》头版:浦东开发再传捷报,港资企业中标陆家嘴核心地块。
报纸边缘的广告栏里,武汉钢厂事故遇难者名单被油渍浸透。而在黄浦江底,生锈的轧钢机残骸正随暗流翻滚,像一具具被金融游戏吞噬的钢铁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