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考核结束!”
众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着检验结果。
执事弟子开始挨个查验成果,当走到锦衣少年面前时,只见那碧绿的药液被盛放在一只精致的白玉盏中,他微微点头,显然对这成果十分满意。
轮到沐云澈时,现场一片寂静。执事弟子用银勺小心翼翼地刮了刮焦黑的炉底,费了好大劲,才舀出一点黑乎乎的膏状物。
“这是……”
执事弟子满脸疑惑,刚开口想问,那膏体却突然腾起黑白两色的雾气,竟然在空中凝成了凤尾草的形状。
执事长老原本正坐在一旁,气定神闲,此时却突然站起身来,满脸震惊。
“混沌两仪火?”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片死寂,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沐云澈。
锦衣少年手中的玉盏,也在这一瞬间“咔”的一声,裂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沐云澈却只是静静地盯着鞋尖的泥点,淡淡地说:“不过是些野路子罢了。”
“野路子能炼出丹相?”
执事长老显然不相信,他指尖轻轻沾了一点药膏,放在舌尖轻舔,瞬间,瞳孔骤缩。
“纯度堪比二品丹师。”
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能炼出如此高品质的丹药。
说罢,他袖中突然飞出一根红线,如灵蛇般缠住沐云澈的手腕,想要探查他的骨龄和修为。
“骨龄十七,炼气三层……”
然而,话还没说完,线头突然燃起熊熊黑焰。
执事长老脸色大变,猛甩衣袖,试图挣脱红线,可那红线却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好霸道的火毒!”长老惊呼道。
沐云澈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把烫伤的手背到身后,心中暗自庆幸。
那哪是什么火毒,分明是混沌之气在察觉到危险时自发护主。
方才红线探脉的瞬间,他险些控制不住体内那即将暴走的剑气,要是真的暴露了,还不知道会引来怎样的麻烦!
“明日来百草堂报道。”
执事长老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抛来一块木牌,上面烙着一片焦黑的叶子。
“记名弟子。”
锦衣少年见状,心中的嫉妒再也压抑不住,突然冷笑一声:“玄丹阁什么时候连乞丐都收了?”
沐云澈伸手稳稳地接住木牌,牌面上传来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发麻,低头看去,牌角刻着蝇头小字:丁等末位。
此时日头正缓缓爬上炼丹房的飞檐,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下山时,沐云澈遇见了林晚。
她蹲在溪边,认真地清洗着药锄,鹅黄色的裙摆随意地掖在腰间,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小腿,显得有些狼狈。
“怎么样?”林晚头也不回地问道。
“丁等末位。”
林晚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手中的药锄猛地砸起一片水花,惊走了水中的游鱼。
“孙长老最恨关系户,没把你打出来就算好的了。”
她边笑边说,随后甩过来一个粗布包,里头滚出三颗褐色的辟谷丹。
“百草堂后头有个废丹池,夜里少去。”
沐云澈伸手接过粗布包,捏碎一颗辟谷丹放入口中。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头,尝出里头掺了朱砂。
这种劣等的丹药吃多了会淤塞经脉,对修炼极为不利,但此刻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比饿死强。
望着林晚远去的背影,沐云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
少女的脚步顿了顿,手中的药锄在青石上磕出一串火星。
“你腕上的冰晶印,我曾在师父的丹经里见过。”
说完,她便继续向前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暮色如墨,渐渐漫上了山道。沐云澈按照林晚的提醒,摸到了百草堂后的废丹池。
半亩见方的池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夜枭在夜空中发出凄厉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沐云澈皱着眉头,踢开脚边的一个破瓦罐,罐底粘着一张残破的丹方,字迹已经被污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字。
“......取地火三寸,融朱砂于卯时......”
就在这时,瓦罐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沐云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只见一只通体赤红的蜈蚣缓缓从罐口爬出。
这蜈蚣个头巨大,头顶生着一个肉瘤,百足划过青石地面时,带起细碎的火星,看起来十分恐怖。
沐云澈只觉丹田中的混沌之气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对这只火蜈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忙集中精神,并指凝出寸许火苗,试图抵御火蜈蚣的攻击。就在这时,墙头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丁等末位的记名弟子,也敢招惹火蜈蚣?”
沐云澈抬头望去,一位锦衣少年正抱着胳膊,悠闲地坐在墙头。
言罢,他弹指射出一枚丹丸,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瞬间击中火蜈蚣。
只听“轰”的一声,火蜈蚣被炸成一团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见面礼。”少年跃下墙头,靴底无情地碾碎了地上残破的丹方。
“百草堂的水深,小心呛死。”说罢,他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废丹池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顺着沐云澈衣裳上的褶皱直往鼻子里钻。
他皱着眉头,蹲在池边,手里握着个木瓢,正一瓢一瓢地往竹篓里舀药渣。
这木瓢柄也不争气,被虫蛀得酥软,像是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
“这什么破玩意儿,就不能换个结实点的工具?”沐云澈小声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孙长老给的竹篓已经装满了两筐,当他正准备装第三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池底斜插着半截铜鼎。
那鼎耳上缠着枯藤,从泥浆里伸出来,看着就像一只断手,怪吓人的。
“这池子里怎么还藏着这么个东西?”沐云澈好奇心起,伸手就想去拽鼎腿。
可刚一用力,泥浆里猛地窜出一条水蛇,速度快得像道闪电,两颗獠牙直直地朝着他的手咬过来,“咔”的一声磕在了铜锈上,溅出几点火星。
“好家伙,差点就着了你的道!”沐云澈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抄起舀渣的木瓢,用力劈了过去。
“砰”的一声,蛇头重重地砸在了鼎腹上,发出一阵像敲钟似的闷响。
“当——”
巨大的声响在废丹池上空回荡,震得鼎内的铜绿簌簌地掉进泥水里。
沐云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借着清晨微弱的光线,仔细瞧了瞧鼎壁,发现上面刻着一团模糊不清的云纹,其中还嵌着一层厚厚的陈年药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