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巩家宝那个蠢货,谁还能干出来这样的混账事。”顾尔晚双眉皱起,脸颊因着生气也泛起红晕来。
毕竟是在顾府出了事,幸好裴柚警觉,跑出来了。若是其他人呢?被巩家宝那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欺辱了,怕是上吊的心思都要有了!
裴柚见她气愤,却还游离在状况之外,“巩家宝是何人?”
钱无忧脸色略显苍白,视线下移后回到裴柚的面上,“巩家宝是京城有名的混子,因着跟老国公府旁系沾亲带故,在京城行事有恃无恐。”
注意到钱无忧不太好看的脸色,裴柚意识到这巩家宝与她之间恐怕还不这么简单。不过见巩家宝其人风评如此恶劣,裴柚决定还是不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了。
只短促得“啊”了一声,表达惊讶后,笑颜如花得反过去安慰身边这两位,“好啦,你们别生气,左右我也没吃到什么亏。”
顾尔晚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得亏是你没事,要不然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而钱无忧眼神默默投向窗外,巩家宝这样的货色,恐怕都用不着皇叔亲自出手处理。
裴柚的余光中注意到钱无忧的神色,思考之时被来找人的陈云言打断,两人又回到了侯府。
“柚儿,你在府里的日子未必痛快,为何非要留在府中?”回去的马车上,陈云言看着端坐的裴柚十分不解。
小姑娘却乖巧一笑,两个小梨涡温软,“若是想要痛快,我就不会下山了。”
看着陈云言怔然的神色,裴柚还是笑盈盈解释着,“二哥最初也是不喜欢我的吧,”
陈云言刚想解释自己与家中其他人还有不同,就见裴柚垂眸不知望着何处,继续说道,“在山上我总是拖后腿的那一个,虽然大家都很包容我,但是每次看到山上其他小孩有爹娘安慰教导,我都很羡慕。”
女孩向来清脆欢悦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陈云言一度怀疑裴柚哭了,但仔细看去,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眼底深处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伤。
“人都是有爹娘的,我想我也有。”裴柚轻轻呼出来一口气,“而且我还是很幸运的,父亲母亲真的找到我了诶!”
看着裴柚似乎轻松下来的神色,陈云言心中一揪,常年笑意不变的狐狸眼一片酸涩。裴柚本应该是望远侯府唯一的女儿,他宁可她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也不愿意见到她如今乖巧懂事、委曲求全的样子。
嘴边扬起牵强的笑容,陈云言应了一声,“好,二哥知道了。”
马车在望远侯府停下,看着裴柚进了侯府后,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却在半路上被人抬手拦下。
成允释撩起袍子,俯身进入马车,就见他满腹心机的幕僚陈云言,此刻酒气冲天。
成允释抵住鼻子,下意识往车外挪出去些,笑骂道,“你跟顾家那个什么时候熟成这个样子了,喝了这么个酩酊大醉。”
陈云言不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拿起来玉酒壶朝着太子的方向递了递,嗓音像磨在粗粗的砂砾上,“臣这一片忠心全给了太子殿下,旁的心思也没有了。”
成允释嫌弃得撇撇嘴,最终还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爱卿这套话术,对娇滴滴的小姐似乎可行。”对孤没用。
陈云言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倒是没多说什么,本来就是下意识的表一表忠心,信不信全由成允释。
毕竟假话宣扬一万遍,也就成了真的。
直觉陈云言不是因着这事喝成这幅样子,但是对于得力下属,做上司的总要宽容一些,是以成允释也没有开口询问,端起来玉酒壶,倒是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宜苏......”
陈云言似乎是醉了一般呢喃出两个字,被成允释随口接上。
“宜苏之山,其上多金玉。”
陈云言只是一笑,抵在嘴边的酒杯已然倾倒。
东宫,看着陈云言身边的宫人扶着那道绯红色的身影离开,成允释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
坐在案旁,成允释怎么想怎么感觉哪里奇怪,于是对房中已经有些年纪的老太监道,“孤问你,可曾听说过宜苏二字?”
老太监惶恐的下跪,头顶冷汗涔涔,“回殿下,老奴不认得几个字,实在不知道......”
成允释见人打着颤儿的可怜模样,兀自念着,“宜苏,《山海经》中的神山,蕴含金玉、草木......”
却见那老太监猛然抬起了头,“殿下,当年望远侯府的老太君还健在的时候,似乎给嫡亲的孙女儿起了个名字,就是这宜苏二字!”
成允释凌厉的目光望过去,“当真?”
老太监瑟瑟发抖的叩首,“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奴才也只是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当年陈家老太君跟太后娘娘说起来自己孙女的名字,是什么山,什么金玉......”
陈云言今日的奇怪有了依据,原来是因着那位有意思的裴小姐,成允释将这两个名字抵在唇边反复斟酌,“裴柚,陈宜苏......”
老太监看见突然大笑的太子殿下,内心一片骇然,却见人命他起来,还吩咐下去领赏钱。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离开书房,成允释止了笑。
“金玉变草木,好是不好呢......”
裴柚在府上做了两天的缩头乌龟,好不容易今儿除了趟门,将教坊司歌舞一事最后敲定下来,就有步履匆匆地回府,准备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躺尸。
精致的绣鞋迈进侯府门槛,裴柚眼前就出现红彤彤的好多抬红色箱笼,上面别着鲜艳的桃红色绢花。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裴柚扭头问门房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门房小厮神色古怪道,“二小姐您还不知道呐?这不是巩家的独苗大少爷给您下聘来了?”
听到这个姓氏,裴柚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在顾府遇到的那个登徒子,秀眉狠狠拧在一起,“谁要嫁给他?”
闻言,院子里穿红戴绿的媒婆先反应过来,热切得走过来就要攀上裴柚的胳膊,“诶呦,这不是咱们二小姐回来了嘛,咱巩大爷要纳您当第八房呢,您真是有福气之人!”
裴柚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