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夜色愈发深沉,城西破庙在寒风中吱呀作响,断壁残垣间,几缕摇曳的油灯光晕,勉强照亮了郭险峰冷峻的面容。
陈正单膝跪地,身上血迹斑斑,哽咽着请罪,郭险峰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却望向庙外,似在思索着如何应对李承恩的下一轮攻势。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破庙内的寂静。康映雪身着一袭紧身夜行衣,玄色布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腰间束着的赤色软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身姿轻盈地踏入庙门,动作利落敏捷,尽显江湖儿女的飒爽。柳乘风紧随其后,神色悠然,一袭藏青劲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而在他们身旁,一名男子阔步而来,正是此前在街巷中救下陈正的浪猛巅。他依旧身着白色粗布无袖短褂,额前暗红布巾随风轻摆,雪花镔铁大刀斜挎于背,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凛冽气息。
陈正见状,急忙上前,眼中满是感激:“恩公!当日若非您出手相助,我早已命丧熊啸林之手,这份恩情,陈某没齿难忘!” 浪猛巅微微颔首,目光淡然扫过陈正,没有多说一个字,便径直走到破庙角落,抱臂而立,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郭险峰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跨步上前,朗声道:“这位侠士义薄云天,救下我的兄弟,这份情,郭某记下了!他日若有需要,郭某定当报答!” 然而,浪猛巅却连正眼都没瞧郭险峰,依旧望着庙外的夜色,仿佛眼前之人并不存在。
康映雪见状,连忙走到郭险峰身边,笑着介绍道:“二公子,这位是我的师弟浪猛巅,他不善言辞,可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尤其擅长刀法。”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浪猛巅,眼神中带着些许嗔怪,“师弟,这是二公子郭险峰,为人仗义,是师姐的好友。你们都是江湖儿女,日后多亲近亲近。” 说着,她又转头向郭险峰歉意一笑。
郭险峰并未在意浪猛巅的态度,笑容不减反增:“浪侠士武功高强,我也是学刀之人,只是刀法粗浅得很。若浪侠士不嫌弃,还望日后能指点一二。眼下,我们先回宝岸城,我设宴招待几位,略表谢意!”
浪猛巅终于将目光转向郭险峰,眼神冰冷如霜,语气毫无温度:“在我眼中,你跟李承恩那种人没区别。”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停留。
郭险峰笑容僵在脸上,与柳乘风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愕然。
康映雪满脸尴尬,急忙解释道:“二少爷别往心里去,我这师弟,性子执拗,说话直来直去,一贯如此,您千万别生气。”
郭险峰深吸一口气,收起尴尬的神色,苦笑道:“无妨无妨,浪侠士果然有性格,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听到这话,康映雪不禁哑然失笑,用手背捂着嘴巴,眉眼弯弯道:“二公子,你才几岁,就开始追忆‘年轻时候’了?难不成闯荡江湖这几年,把你累出白头发来了?” 她语气轻快,带着调侃的意味,试图驱散破庙内凝滞的尴尬气氛 。
柳乘风摇着折扇,也跟着笑道:“康姑娘这话说得在理,二少爷风华正茂,说这话倒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前辈了。”
郭险峰被两人一唱一和逗得无奈摇头,心中的郁结倒是消散了几分:“好好好,是我失言。不过与浪侠士这一面,倒真让我想起些年少气盛的日子。”
柳乘风打破沉默:“二少爷,浪猛巅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与人结交,并非针对您。既然他不愿同行,我们也不必强求。”
郭险峰点点头,目光再次望向庙外,浪猛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人武功高强,若能将其拉拢,便多了一份助力。只是,以浪猛巅的性子,恐怕难以收服。
“二少爷,那我们?” 陈正小心翼翼地问道。
郭险峰收回思绪,沉声道:“先回宝岸城。李承恩经此一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尽快重整旗鼓,商议对策。康姑娘、柳兄,还请随我一同前往,郭某定当好好招待。”
康映雪和柳乘风对视一眼,点头应允。
四人离开破庙,踏着夜色朝着宝岸城而去。寒风呼啸,吹得路边的枯草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江湖的风云变幻。
回到宝岸城,郭府上下早已得到消息,灯火通明,严阵以待。
郭险峰将康映雪和柳乘风安顿在客房休息,自己则回到书房,望着墙上的青州城地图,陷入沉思。
李承恩那边损失惨重,必然会疯狂报复;而浪猛巅的出现,既带来了希望,又增添了变数。
另一边,浪猛巅独自在青州城的街巷中穿行,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康映雪的话,以及郭险峰的笑容,眉头紧皱。
在他心中,世家子弟大多如李承恩般阴险狡诈,郭险峰也未必例外。然而,不知为何,他又隐隐觉得,郭险峰似乎与李承恩有些不同。
夜色渐深,浪猛巅在一处客栈前停下脚步,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