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小心翼翼地确认典籍安全,并意外带回那位幸存的陈令史的同时,盘踞在洛阳废墟另一端的献帝东归队伍,其内部的状况,却如同一个早已溃烂流脓的伤口,正在加速恶化。
虽然我们刻意保持着距离,但玄镜台的眼线(主要是石秀发展的几位伪装成拾荒者或乞丐的线人,他们可以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靠近献帝的临时行营附近),还是不断地将那边混乱不堪的消息传递回来。
杨奉、董承与韩暹、李乐等白波贼帅之间的权力斗争,已经彻底摆上了台面,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争夺献帝控制权: 双方都想将年幼的汉献帝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以此作为号令诸侯(或者至少是自保)的政治资本。他们围绕着献帝的起居、出行、甚至朝会(虽然只是象征性的)的安排,明争暗斗,互相掣肘。据说,有几次甚至差点因为争抢护卫献帝的“权力”而当场火并。献帝如同惊弓之鸟,处境愈发艰难和屈辱。
军队指挥权的争夺: 杨奉、董承虽然名义上是护驾主将,但手下兵力有限,且多为战斗力相对较弱的禁军或临时招募的部曲。而韩暹、李乐等人虽然是贼寇出身,但麾下的白波军数量众多,且作战经验丰富(虽然军纪极差)。双方都想将对方的兵力纳入自己麾下,或者至少削弱对方的指挥权。军营之中,壁垒分明,互相敌视,小规模的冲突和械斗时有发生。
粮草物资的分配不均: 在这片物资极度匮乏的废墟之中,粮草和仅有的一点物资成为了最宝贵的资源。杨奉、董承等人利用自己名义上的“正统”地位,优先保障自己和朝臣的供应(虽然也极其有限),而对白波军则刻意克扣和刁难。这更加剧了白波军将士的不满和怨恨,哗变的风险与日俱增。
未来方向的分歧: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双方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杨奉、董承等人倾向于尽快离开洛阳,前往他们认为更可靠的势力范围(比如南阳?或者直接去投靠曹操?)。而韩暹、李乐等人则似乎更愿意留在洛阳附近(或者河东),利用这里的混乱局面,继续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势力。
这种根本性的分歧,使得整个东归队伍的前进方向变得模糊不定,内耗严重。
玄镜台的线人甚至还听到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的传闻:据说,韩暹、李乐等人因为粮草被克扣,已经开始纵容部下在洛阳废墟周边进行更大规模的劫掠,甚至将目标对准了那些同样逃难至此的官僚和富户,引发了新的恐慌和仇恨。
还有传言说,董承为了拉拢白波军,竟然私下里向韩暹、李乐许诺了极高的官位和大量的财物,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无疑是在玩火。
更有人说,杨奉和董承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彼此之间也存在着猜忌和权力斗争。
整个献帝行营,与其说是一个流亡的朝廷,不如说是一个充满了猜忌、背叛、内斗和绝望的火药桶,随时可能彻底爆炸!
我听着石秀带回来的这些情报,心中暗自庆幸我们当初做出了分道扬镳的决定。
与这群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内部矛盾重重的势力搅合在一起,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同时,这些情报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洛阳废墟的决心。献帝东归队伍的内讧加剧,必然会引起李傕、郭汜(以及他们背后的贾诩)的注意。他们或许正乐于见到这些“乌合之众”自相残杀,但也可能在某个关键时刻介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曹操的势力,也正在加速向这里渗透。
玄镜台的情报显示,曹操的使者往来更加频繁,并且已经开始直接与董承等人接触,商议“奉迎天子”的具体事宜。
一场围绕着献帝控制权的、更高层面的较量,即将在洛阳这片废墟上展开。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危险。
我们必须在各方势力将目光重新聚焦到这片废墟之前,带着我们的典籍,悄然离开。
目标,徐州!
我必须立刻制定出最终的撤离方案,并说服蔡琰姑娘(尤其是如果她还在担忧父亲下落的话),让她明白离开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洛阳废墟的短暂喘息,即将结束。
新的征程,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