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山口口岸的狂风裹挟着砂砾，抽打在海关检疫站的钢化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陈凡的指尖在监控视频上暂停，画面中旅游集团的油罐车正将一车黏稠的黑色液体注入输油管道的支线阀门。检疫站主任老周递来一沓报告，油墨味混杂着机油的刺鼻气息：“这批高硫原油的放射性指标超标三倍，但报关单上写的是普通原油！”
陈凡的辐射检测仪扫过油罐车残留的油渍，表盘上的“铀-238”警示灯疯狂闪烁。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块凝结的沥青状物质，紫外手电照射下，碎屑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这不是原油。”陈凡的声音发紧，“这是铀矿地浸液的副产品——含铀沥青岩。”
手机突然震动，省地质局的加密邮件跳出一张等高线图：西气东输三线工程的防腐层检测数据上，某段管道的涂层电阻值从Ω·m骤降到500Ω·m，而衰减曲线与旅游集团灌注高硫原油的时间完全同步。
口岸管委会的会议室里，投影仪将管道三维模型投在泛黄的墙面上。陈凡的激光笔红点戳在防腐层破损处：“他们在利用含铀沥青的导电性，加速管道应力腐蚀开裂。”
“这是定向爆破！”中石油的工程师拍案而起，“高硫成分会与钢管中的锰元素反应，形成晶间腐蚀裂缝。”他调出材料分析报告，“按照这个腐蚀速率，三个月后管道壁厚会减少40%，足以被地壳运动引发的应力撕裂！”
管委会主任的茶杯“哐当”砸在桌上：“陈副镇长，跨境管道安全属于国家能源局管辖……”
“但涉及国土安全。”陈凡展开国安部的协查令，“根据《反间谍法》第三十四条，危害关键基础设施的行为可由地方配合侦办。”他点开实时监控，“两小时前，海关总署已扣留旅游集团另外五辆油罐车，车底暗舱里藏有高频液压脉冲发生器！”
口岸货运场的探照灯将夜色撕成碎片，陈凡的防静电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被扣押的油罐车底盘已被切割开，三台银灰色设备泛着冷光，控制面板上的日文标识让省公安厅技侦专家倒吸凉气：“昭和十九年陆军研究所制造的促震器，他们改装了电磁脉冲模块！”
“连接输油管道做什么？”陈凡的螺丝刀拧开控制盒，电路板上跳动着改装后的芯片组。技侦专家将频谱分析仪接上端口：“他们在利用管道作为导体，向地壳发射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就像用琴弦共振原理诱发地震！”
突然，设备残骸中迸出一串电火花，陈凡的手背被灼出一道红痕。技侦专家迅速切断电源，从散热孔夹出一枚微型储存卡：“里面有中亚五国的输油管道坐标，还有……西电东送特高压线路的绝缘子参数！”
青岩镇党政办的传真机吐出一份份加密文件，陈凡的办公桌被地图铺满。红色标记从阿拉山口蔓延至长三角，每条能源大动脉上都分布着旅游集团竞标的地块。镇长端着搪瓷缸凑近细看，枸杞茶的热气在图纸上晕开：“这些地块怎么都在输油管道的拐弯处？”
“地壳应力集中区。”陈凡的圆规在地图上画出弧线，“管道弯折部位本就是结构薄弱点，再加上他们人为制造的腐蚀……”他调出中亚地质资料，“十年前，里海输油管道在类似位置发生过泄漏事故，当时检测到异常地颤波动。”
手机突然响起，国安局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破译的储存卡数据显示，他们计划在下月朔月日启动‘共振计划’！”陈凡翻开农历，朔月日被红笔圈出——那天恰逢钱塘江大潮，东海海底光缆将承受最大地壳应力。
钱塘江畔的潮声如闷雷滚动，陈凡的雨衣在狂风中翻卷。省电力公司的检修车上，工程师正用超声波探伤仪扫描铁塔基座：“G47号塔的混凝土基础出现微裂缝，钢筋锈蚀率达5%。”
“立即灌注环氧树脂灌浆料。”陈凡的手电光扫过潮汐表，“按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防腐标准，抗氯离子渗透系数要小于1000c。”
对岸突然亮起刺眼的氙气灯，三艘标注“水文监测”的船只正在江心抛锚。陈凡的望远镜里，船尾的液压钻机正在缓缓降入江底。“那是旅游集团的子公司！”随行的海事局干事惊呼，“他们申请的是潮汐能发电试验！”
陈凡抓起卫星电话：“海警支队请注意，立即拦截北纬30°15′、东经120°10′的作业船只，对方涉嫌危害电力设施安全！”
凌晨三点的杭州湾笼罩在雨幕中，海警船的探照灯将江面照得雪亮。陈凡的防水对讲机传出喊话声：“请立即停止作业，接受检查！”
水文监测船上突然响起引擎轰鸣，钻机加速向江底贯入。陈凡的瞳孔骤缩——钻杆末端连接的正是改装后的促震器！他夺过海事雷达的控制台，屏幕上代表钻头深度的数字疯狂跳动：100米、200米、500米……
“启动应急方案！”陈凡的吼声淹没在暴风雨中。两艘海警快艇从侧翼包抄，高压水炮对准钻机基座轰击。江底突然传来闷响，促震器的控制面板炸出一团火花，钻杆在即将触及地壳断裂带时戛然而止。
回到青岩镇的晨光里，陈凡的办公桌上堆着捷报与问询函。省政府的表彰文件旁，躺着旅游集团律师发来的《行政诉讼状》，指控他“越权执法”。镇长忧心忡忡地敲打桌面：“这事闹到省高院怎么办？”
“他们不敢。”陈凡展开最高检的督办函，“跨国集团总部今晨被国际刑警列入红色通缉令，涉嫌危害人类环境罪。”他点开手机新闻，跨国集团股价已暴跌60%。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档案室，陈凡的钢笔在《青岩镇能源安全示范镇申报材料》上沙沙作响。突然，国安局的加密传真机吐出热敏纸，黑白照片上，某艘巴拿马籍货轮正在公海倾倒黑色固体——铀矿尾渣的辐射值在热成像仪上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