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镇临港工业区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陈凡的皮鞋踩在码头湿滑的沥青路面上,发出“咯吱”的摩擦声。三辆标着“海关缉私”字样的厢式货车正将铅封集装箱吊装到拖车上,集装箱表面的辐射警示标志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黄光。港口调度室的监控屏幕前,保安老孙的食指在键盘上颤抖:“三个月前的夜班记录被人删了,但货轮靠岸那晚,旅游集团的拖车确实来过!”
陈凡的U盘插入主机,数据恢复软件的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凌晨1点23分的监控画面里,三十个印着“化工原料”字样的集装箱被装进货轮底舱,吊装设备的钢索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省辐射站的检测仪扫过集装箱外壳,表盘上的数值从0.15μSv\/h瞬间飙升至3.2μSv\/h。
“这不是普通化工品。”陈凡用镊子夹起地缝里的黑色颗粒,紫外手电下颗粒表面泛着诡异的荧光,“铀矿尾渣的放射性残留物,他们用铅封层隔绝辐射信号!”
港口管委会的会议室里,吊扇搅动着粘稠的咸湿空气。陈凡将国际海事组织的协查通报拍在桌上:“那艘巴拿马籍货轮在公海倾倒的尾渣,与青岩镇集装箱的成分完全一致!”
管委会主任的钢笔在文件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临港工业区的货轮装卸归海关总署直管,我们地方没有权限……”
“但土地租赁合同在这里。”陈凡展开港区平面图,“旅游集团通过三家子公司租用了3号泊位,合同里明确约定不得存储危险品。”他调出工商登记信息,“这三家公司的法人都是跨国集团高管,注册资本全是认缴制。”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汽笛声,一艘货轮正缓缓驶离泊位。陈凡抓起望远镜,船尾的吃水线异常浅浮:“这艘船有问题!”海关快艇的引擎轰鸣声随即撕裂海面,探照灯锁定货轮甲板上的集装箱——铅封层上赫然印着旅游集团的鹰形LoGo。
夜色中的东海波涛翻涌,缉私艇的探照灯将货轮照得雪亮。陈凡的防弹背心被海浪打湿,手中辐射检测仪的蜂鸣声与海浪声混成刺耳的交响。海关缉私队员撬开集装箱的铅封,成吨的黑色颗粒倾泻而出,在紫外灯照射下泛着幽蓝的光晕。
“铀尾矿渣混合了砷化物!”省环保厅的专家声音发颤,“这是《国家危险废物名录》里的hw48类,放射性毒性超标两百倍!”
货轮船长室突然传出打斗声,陈凡冲上舷梯时,两名船员正将航海日志撕碎抛入海中。缉私队员一个擒拿将人按倒,陈凡的鞋尖碾住半片碎纸——残破的航线图上,某条虚线标注的轨迹直指南太平洋无人岛。
“他们在公海有中转站!”陈凡的卫星电话拨通国安局,“申请调用高分六号卫星,北纬12°30′、东经145°15′区域实时监测!”
青岩镇党政会议室的投影仪嗡嗡作响,《临港工业区生态修复方案》的效果图铺满幕布。陈凡的激光笔红点划过3d模型:“采用三步走策略:先清除放射性污染,再重建红树林湿地,最后引入新能源产业。”
“钱从哪来?”财政所长扶了扶老花镜,“光尾渣处理就要两千万!”
陈凡展开财政部和环保部的联合批文:“国家危险废物治理专项基金拨付一千五百万,剩下的由污染责任方追偿。”他点开跨国集团的资产冻结令,“他们在华的八个账户已被查封,首批三千万赔偿金下周到账。”
后墙的信访窗口突然传来喧哗,三十多名渔民举着“还我渔场”的横幅涌进院子。陈凡推开窗户喊道:“下个月启动滩涂生态养殖项目,镇里提供无息贷款!”人群中的老渔民掏出船舱钥匙拍在窗台上:“陈镇说话算数,我这艘渔船第一个报名改养殖船!”
省辐射站的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鸣声与换气扇的呼啸交织。陈凡隔着铅玻璃观察铀尾矿样本,显示屏上的元素分析图谱跳动着峰值:“除了铀-238,还有高浓度的钍-232,这不符合国内矿区的伴生规律。”
“是澳大利亚独居石矿的特征!”地质专家放大电子显微镜图像,“这种矿物主要产自西澳,常用于稀土提炼。”他调出海关数据库,“旅游集团去年从珀斯港进口了五万吨‘耐火材料’,实际就是独居石精矿!”
陈凡的钢笔在地图上勾连:青岩镇的铅封集装箱、公海倾倒的货轮、西澳的稀土矿……一条横跨太平洋的放射性废物走私链逐渐清晰。手机突然震动,国安局发来高分六号卫星图像——南太平洋的无人岛礁旁,三艘货轮正在构筑浮动平台。
临港码头的黎明泛起鱼肚白,陈凡的雨靴踩在新建的防波堤上。施工队正在铺设生态混凝土护坡,海草种子混合着营养基质被喷播在礁石间。省环科院的监测船驶过海湾,船尾的水质检测仪显示辐射值已降至0.08μSv\/h。
“红树林幼苗下周运到!”镇长挥舞着苗木清单,“省林业局特批了五万株秋茄树,耐盐碱又抗风浪。”
陈凡的视线越过海平面,保税仓库的屋顶正安装光伏板。手机突然弹出预警信息,跨国集团的破产清算公告在新闻网站刷屏,但某家离岸公司的股权变更记录引起他的警觉——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新能源企业,正在收购旅游集团废弃的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