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38章—猪头肉面
幻世的节日很多，因为幻世的世界很多。多到可能每一天都可以是有几万个纪念的理由，甚至即使是那些尊贵如帝王、神明的存在，乃至立道的纪念日，也可以填满日历的每一天。
如此，在星界，在那些与外界相通、知道这一切的世界，对于节日，反而不再重视。
除去新年，每月只有两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一天是与月份相同的日子，也就是二月二，三月三之类，叫作“重日”，而另一天，就是每月的十二，十二为极，这一天就叫作“极日”。
当然，玉绫的活动和这些是无关的，而且很方便，想要办活动了随便找个日子都有一堆理由可以庆祝。
不过那是生意，是工作。对于玉绫里的女孩子，当然也有想过节的时候。
当然的，即使是花歧老板娘也不例外。
这一天，是二月初一。
小九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时候，现在的小九已经逐渐摸清了姐姐们起床的习惯，对于早餐、午餐的量以及做好的时间她都有了一些计划。
这就是私人厨师的感觉吧。
想着这样子事情的小九，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想着以后要不要去弄个好听的来客铃，要实体的、可爱的～～～如此，身子后仰的小九看到了难得有些羞涩的花歧。
不像是平常那个凛然的女子，有些畏缩，风华如妖的面容显得有些可爱。
“老板娘，有什么事吗？”感觉这位老板娘一直很忙，都没什么时间尝尝她自豪的手艺，自觉有些挫败的小九欣喜地问道。
最好是食物的事！
花歧从那个女孩子的面上直接看出了她的想法。该说厨师都是这样子的，还是这位小九小妹格外的单纯呢？但是平常会出言戏耍她一番的花歧却有些欣慰。
“小九妹妹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因为是老板娘，所以说话总要绕来绕去的花歧从小九的身体状况开始关心。
“很好，姐姐们也教了我很棒的食谱呢。”小九挺了挺实际上并没有成长的胸膛，开心地说道。该怎么说呢，作为厨师，只要可以自由地研究食谱，能够看到客人满足的笑容，那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或许，这就是“食”之一道的某种特性吧。
“那就太好了，说起来呢，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花歧欣慰地说道。
“嗯？嗯……”掰着手指头，算着从冬笋上市到现在过了多久，大致想知道一下现在的日子，只想到现在是二月，贝壳快要下市了，菠菜韭菜正好可以吃，但是姐姐们不吃韭菜……如此，“二月吗？”小九可怜巴巴地看着花歧老板娘。
“二月才刚刚开始，冬天将要结束，春天就要到来了。”花歧看着迷茫的小九，咳了一声，“明天是二月二。”
“眠龙春晓。”
这一天是龙开始苏醒的日子。主“水”属性的龙在跨过冬天之后，慢慢醒来，开始为世间带来雨水。天气还凉，寒梢甚至还会持续半月，甚至到月尾才会有些许暖意。有的地方也称之为“龙抬头”，甚至连天象都会有所变化。
而这里是星界，星界的星空是不同于一般世界的。十二座星宫轮次划过夜空，展露各自的风采，二月，是寒霜的星座，代表了冬天最后的寒冷。
一月倾流之中，将跃出代表寒的冰霜冷龙，却又化为一为阴、一为阳的两条寒鱼，带来了二月的寒霜。
这片星象是难得的美景，小九却没有看到，甚至不记得明天是二月的第二天，该做些什么好呢？小九心里面有了种种思索。
看到小九已经顺利进到这个话题里的花歧开心地说道“难得的节日，应该稍微庆祝一下。你要不要自己去买点食材来做？”
“嗯嗯，那就是龙须面，冬天的最后啊，祈盼春日到来，就做阳春面吧。”
即使只是普通的龙须面，小九也可以做得很美味，所以她决定明天做一道最简单但又最不简单的面条。还可以包饺子，做一些汤团……感觉会很开心呢。
“不不不，那个，你不打算做吗？”感觉小九并没有和自己一条心的花歧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小九的思绪。
“那个？哪个？”小九没有那么复杂的思维。
“就是，半兽人……不是，嗯。好吧，猪的脑袋啦。”花歧放弃了，将那个想要的东西直接说了出来。
“哈哈，那可不行呢。那种有些吓人的食材，姐姐们不会喜欢的啦。”小九摆了摆手，用看透一切的声音说道。而且感觉就不对，会吃猪头肉或是各种下水的花魁姐姐，总感觉不对。
但是我喜欢。
花歧当然不能直接这么说，她随意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呢，九问她，对于这种东西其实蛮喜欢的。稀奇的食材还挺中她喜好的。”
在这些可爱的孩子当中，只有冰九问可以将这件事情圆回来，其她人是不懂这种配合的。对不起了，九九……感觉名字冲突了。
“欸欸，是吗？可是这样子，只给冰九问姐姐一个人做会不会不太好？”平常就经常有姐姐抱怨这种事情了，小九要左右逢源可是很幸苦的。
“毕竟，是节日嘛。”花歧想了想，掏出了几枚星界比较高位的货币，金币，用星界特有的星缘金打造的金币。这么几枚，就算是贵一点的灵猪的脑袋都买得到了。“就拜托给你了。”
不是为了币子，只是，只是想要满足冰姐姐的喜好。当然，可以买一些那位陆姐姐不允许的奇特食材来研究……都是为了给姐姐们提供好吃的食物啊。没错，就是这样。
“就交给我吧。”
如此这般。
第二天的早上，小九从水中取出只有半边，看上去有些怕怕的猪头。准确地说，已经去了骨头，或者说是从猪头上剥下来的一层皮肉，具体来讲就是半张猪脸。表面的毛用火燎去后洗净，继而置于水中。
到此时已经在冷水里浸泡了两三个钟头，这样子可以将血水之类的泡出来，有效去除腥味。猪头的猪味是很重的，如何取舍猪肉的腥骚和鲜美就是一门坚深的学问。
毕竟最后是要切片的，所以此时没有了形状也没有关系，小九便以刀取下猪耳，割开每一个可以割开的地方，划开猪鼻，露出鼻腔，即使是浸泡也无能为力的脏东西就要用手或刷子直接去除。
同时也要将所有的淋巴一点点割去，就算感觉割了肉也没关系。虽然小九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重量都少了许多的猪脸放到锅中，葱姜料酒去腥。如果是一般的猪肉，小九实际上不太喜欢加料酒，会破坏肉原本的味道，但猪脸就需要一些了。
如此焯水后，温水清洗。就可以开始卤了。
盐糖炒一下，加水、酱油、香料，煮沸的卤汤中放入猪脸，可以放心地小火煨上一个半小时。再长，猪脸就软得过头，没有嚼劲了。那种软而却会有微微的回弹，如此的口感才是最佳。
这点时间，拿来拉面。
毕竟是二月二，当然是龙须面。
说是龙须面，距离真正的龙须面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差距的。不是小九拉不出来，而是没有必要，太细的面就没有了嚼劲，事实上喜欢的人其实并不多。这里就姐姐们普遍接受的，折叠五次，就可以了。
虽然很细了，但是感觉没有做龙须面呢……
要不要挑战一下十二扣……小九犹豫了一下，感觉还是下一次再尝试吧，今天的面团或许承受不住小九对他的期待。
拉面团成小团放在桌板上，谁想吃就下一团。
最关键的……
小九捞出猪脸，感觉他已经软弹软弹，拿铁钩勾起来就在卤料的面上颤抖，那是晃颤人心的波动。
切一些成块。虽然猪脸很多时候都是切丝，但配面果然就要一块一块的猪脸肉，就这样大块的肉咬下去才有感觉。
猪油、葱花，一点点盐，热水冲入，一层淡淡的油花漂浮在表面，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弧边沿带着晶莹的光泽。
粗细正好的面条，叠成漂亮的一卷，放上香喷喷的猪脸肉……一碗面就做好了。
姐姐们的等一下再来，卤汤里也准备了给她们的卤肉。啊呀呀，卤汤这东西，真是好呢。就是这里只是小厨房，不能随时备着一锅卤汤。唉。
小九开心地拎着食盒去找冰九问姐姐去了。
……
“所以，你现在就在我这里吃面？”冰九问看着对面那个正在感慨“面快糊了啊。”的女人，感觉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正在感慨那个小丫头还好没有兴致勃勃地挑战龙须面的花歧抬起头来，手却自然地挑起面条，让每一根面都被混杂着猪油的汤汁所包裹，“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应该很好吃。”只是自己成了幌子很不开心的冰九问也有点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你要的话就自己去……再要一份？”
花歧说着，已经夹起一块猪脸肉，咬下大半块。因为面汤而已经变淡了的卤汁的味道，却又带上了一层猪油特有的香味。
明明猪油也是猪的一部分呢，他的味道却是那般独特。
卤汁浓郁而鲜甜，慢慢嚼下去，那种软糯，但是表皮却弹嫩的口感，简直就是令人着迷。不时，肉块之中，深蕴其间的，卤汁的味道会层层叠叠地渗出，似乎没有止境。
只能说，这卤猪头，已经完全入味。
但是，那属于猪肉，不，属于猪脸肉的味道却还是那般鲜明。
不同于肉的汁水丰盈，亦不同于肥肉的油香四溢，猪头肉的味道，是隐藏在那被牙齿切开，一颗颗颗粒依旧软弹软弹的胶质之上的。
那是脂肪吗？似乎不是。那是瘦肉吗？或许也不是。那种胶质到底该如何称呼呢？没有必要思索那种东西，只要感受他弹而爽嫩的口感就可以了。
嚼着深深入味的猪头肉，此时，再嗦一口面条。粗细均匀，带着猪油香气，裹着几粒葱花的面条入了口，将那猪头肉的卤香冲淡，滴滴猪油的香味落在舌上，却勾起种种思念。
再一口猪头肉，这一块，是耳朵。或许是那位小九丫头注意着部位吧，什么都切了一些在里面。咔嗞咔嗞的软骨，是品尝猪耳最大的享受。
而猪头肉上的瘦肉，却有着其他肉没有的，松软与嚼劲。
慢慢吃光了最后一块肉，感觉那个小丫头放的慢慢一堆还是不够满足的花歧用筷子点起一点葱花，只为了品尝那淡到近无的卤香。
终究，人的欲望止步于了能力。
花歧袖子遮住了面，打了个小小的嗝。她对着冰九问羞涩一笑，站起身来，想着她的晚餐，走出了房间。
也就在回她的房间的路上，花歧碰到了一个急急忙忙的女孩，是跟在她身边，帮助处理一些琐事的孩子。想着这孩子最喜欢的事情居然是盘账，花歧轻轻地一笑。
然后，知道了那位来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