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求求你和主人怜悯怜悯我吧!”他几乎带着哭腔了,“出了这么几起案子,聪明人哪还敢出门啊!她们连大门都不出,我怎么抓住她们,难不成我杀到她们家中去?”
他说得也不假,清陵县的街市冷清了好几倍,街上几乎看不到女人了,主要是连公孙家的姨娘都被掳走了,谁也不敢保证噩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她们不出来,你就想办法让她们出来呀!这点儿脑子都没有,我们要你干什么?”女人并不就此放过他,她话语凌厉,带着无法忤逆的威严。
“女侠,哪会有这么容易?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能让那些妇人愿意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出来游荡?”地上躺着的畏缩男人仍在为自己辩解。
“你是在跟我顶嘴?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利吗?”女人说话极为硬朗。
“不不……不敢,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把她们引出来……杀到家中去,我又没那个实力。要杀要剐你随意,我尽力了。”男人颓唐地躺了下去,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石板,连辩驳的激情也冷却了。
“哼!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女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却并未动手。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好好回答,令我满意了,我今天就暂且放过你。”她还有着她的打算。
“你说你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抬起眼来,又一瞬间坐正,两只脏兮兮的手猛烈拍打着自己的背,上面粘了许多灰和青苔屑,他正想顺道奉承一句,她的问题却抛出来了。
“你在清陵县可曾听闻海族人的消息?”她是想要问艾浅的过往和踪迹。
“海族人?清陵县最火的海族人就是断情崖上的红衣女妖,但是在最近半年里她已经销声匿迹了。”
“红衣女妖?销声匿迹?”女人拧眉专心思索着,一些烙上印记的细枝末节在她心中清晰开来。
……
男人又讲了许多关于红衣女妖的事迹,女人听了越发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院外。
艾浅细腻的手缓慢轻抚着粗糙的墙壁,一颗心却混乱了。
这久违的声音,这心痒痒的恨,她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直接把这两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杀死。
她想不到娇纵蛮横的艾僖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她收起了那可笑的小把戏,有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还颇有气势。
透过那巴掌大的缝隙,艾浅能看见她手腕上闪动的红宝石,那颗跳动的真元本来是属于她的。圈套、欺骗、一切手段不合时宜地涌上她的心头,左右了她的思考。
“好,我看你说得倒认真,我再放过你一次,你的小命我暂且留着。”问话完毕,艾僖双手叉腰,睥睨着地上那哈巴狗一般的面孔。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那男人连连磕头,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只是暂且放过你,我会和主人详细说明,他要不要饶过你,还令当别论。”艾僖似乎有些讨厌这条狗,她觉得他过于阿谀虚假了。
“还请女侠多替我美言几句……”他目光中透着悲悯,他习惯将自己处于低下的身段。
“哼!”艾僖并不承诺他什么,只是一句冷哼,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在男人心中激起千层浪,他又害怕了。
“我先走了。”艾僖幽幽一笑,转身欲走。门边的艾浅仍处于呆愣的状态,短暂的失神,她手指上的戒指又盈起光芒,她决定夺回自己的东西。
但就在此刻,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边掠过一道极其艳丽的紫光,扑散开来的光芒如同彗星的尾巴,又如温润的珠光,那是谁她再清楚不过了,孟无忧来了!
她立马隐藏自己的气息,躲藏在凸出来的屋檐脚下。
紫光直直冲向小院,雍容华贵的孟无忧出现了,她眉心凹陷很深,看上去极为愁怨。
“母亲,你怎么来了?”艾僖无比吃惊,她瞳孔微闪,心中的不安正悄悄蔓延。
“僖儿,你舅舅传来消息,他说他看见了艾浅,但她从他手里逃脱了,他让我前来一起拦截,趁着夜色解决了她。”孟无忧忧虑的不是艾浅的出现,而是她为什么还会活着?毕竟她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本就不相信她的存活,但如今孟无羁一本正经地给她传了消息,她不得不真正重视起来。
“什么!”艾僖没有料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袖袍下的手却握紧了。
“艾浅那个丫头,要死就死透一点,现在还给我跑出来找事!”孟无忧恶狠狠地开口,咬牙切齿的语气。
“母亲,今夜我们就让她永远死去!”艾僖面无表情,那隐隐约约闪动的眼透出嗜血的光。
“好!只需等你舅舅的消息,我们便可前往杀之。”
大家都有各自的心事,相约沉默不语,但面部那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动表明她们都有着各自的思考。
院外的空气和院内的空气一样寂静,艾浅也冥思着,她心中却纷乱一片。
“果然是贱蹄子生出一个小贱人……”不知孟无忧的怨气从何而来,她忽然又添了这么一句。
艾浅立马就怒了,她身子一正,向前大跨一步,作势就要推开大门,右脚一落地,却踢倒了竖立的砖块,“哒……”硬石板之间的破撞来得格外激烈,这样的响声在宁静中又被无限放大。
“谁在外面…”孟无忧瞳孔一紧,两人快步走了出去。
“嘎吱…”一声,木门被完完全全打开了,可门外却是空无一物。
“喵呜~喵呜~”一只纤瘦的橘猫从一侧走了过来,忌惮地望了一眼,叫着走向一边了。
“两位仙人,那是猫,是隔壁家养的猫。”原本大气不敢出的男人此刻插上话来,他那颗尖瘦的脑袋从树干里支出来,颤颤巍巍的样子。
“猫?”孟无忧仍心存疑虑,她又打量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之物,才重新关上门。
大槐树上的南宫昭雪松了一口气,他怀里的艾浅却十分抗拒。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压着声音叫嚷道。